“确实找不到。”
“会不会在天石里面?”
公子悟犹豫地摇了摇头,“沐天落把他所有的法器物事都存放在黑色天石里面,时而幻化成为黑玉长笛,如今这枚天石已被神魂据为己有。若是神魂进入天石,那么天石就无所依从。这种情形对它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把天石藏起来不就行了,况且沐天落也不只拥有一枚天石。”
“那就更加棘手了。”公子悟紧紧地盯着烈如秋,数息过后,忽而说道:“据我观察,黑色天石能为神魂所用,而白色天石不同,仅有征服过天石的人才被其认可。假如沐天落将真身封禁于白色天石当中,那就只有他自己能从天石引出真身了。”
“所以呢?”烈如秋已经明白: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如果沐天落的灵识尚未散尽,你需要先将散落的灵识聚集起来,再借灵识之力把沐天落的真身引出天石。”
烈如秋愣了一愣,突然愤愤不平地斥道:“早就知道这家伙行事常常是匪夷所思,没有想到死了还不教人省心!”
公子悟却问:“那么,你考虑清楚了吗?”
烈如秋将整件事大致梳理了一遍过后,目光落在玉琴上,十分郑重地说道:“其实,无论沐天落变成怎样,就算是一缕作恶的神魂,我都会尽力去救他。沐天落于我有恩,我无以回报,也正如悟先生所言,我不会让他的信任落空。但是,如果您只是利用我,真正的目的是要彻底消灭沐天落的神魂,那我誓死不从。”
“既然如此,你且留在揽竹庄,后日启程去往圣都罢。”有些话,公子悟不想多言:能将两个逍遥之巅的人物逼迫到如此卑微的地步,不愧是天君圣主。
“不行!”烈如秋却站起身来,一面小心地裹起玉琴,一面说道:“我要是不回淬刃崖,他们会担心我的安危,万一做出什么有违师门的事情来,我可担当不起。”
公子悟轻巧言道:“你可以送信回淬刃崖,教他们安心即可。”
“淬刃崖封山,您不知道吗?”
“你并非飞刀门弟子,仍可来去自由。”公子悟故作惊讶地问道:“难道你不会利用神识传意?”
“啥?”烈如秋的神识觉醒,是在泠曙山一役,亦是偶然为之。而后,他再也没有考虑过关于修习神识的问题。
“你不是玉弦族人吗?”
“可是,我还是烈焰庄的弟子呢!”烈如秋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这几个月来,公子悟十分难得地轻松了片刻,笑道:“你同我先用过午膳,我来教你如何掌控自己的神识,可否?以神识传意,沐天落仅是看过一眼便学会了,你一向自诩天赋过人,跟他不会相差太远吧?”
那个妖孽……烈如秋当然不会自甘不如,只是,“我还要禀明义父……”
“月影?”公子悟满不在乎地说道:“天君钦定,他乃此次天试的主考官之一,现在的月影可没有多少精力顾及你的行踪。”
“主考官?那我去到圣都,岂不是要被他逮个正着?”
公子悟似乎一切尽在掌握,“此类琐事不用你担心,我会让惜儿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日辰时,我教晏王之子陪你一同去往圣都。晚宴时,你务必设法留在天君身边,借此天试之机唤回沐天落的心魂。”
冬月二十九日,圣都。
圣都南郊,依山傍水有一座庄园,疏密有致的树林间伫立着一幢玄墙彤檐的阁楼,形制清雅气息内敛。此处,正是晏王在圣都的落脚地,名谓浵海庄园。
霜断得到掌门的特许,在师兄弟们艳羡的目光下离开淬刃崖,先去阆丘的揽竹庄找到烈如秋,二人乘着赤隼一路疾飞,直至未时才抵达圣都。
来到浵海庄园,老仆晏枫早已等候多时。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烈如秋仍是被这座庄园的气派所震惊,忍不住低声言道:“霜断啊,平时瞧你不出,不愧是晏王世子!只是你这锦衣玉食的郡王世子,竟然能够安心住在淬刃崖这样的平凡之地。”
“秋公子休要胡说!淬刃崖岂是平凡之地。”
“我指的仅仅是衣食住行,哈哈,飞刀门当然不是世俗的地方。”
晏枫在一旁悄悄打量着与世子同行的锦衣公子,眉宇间尽显爽朗,周身散溢的炽息教人如沐春风,他好奇地问道:“敢问如何称呼这位公子?”
“我乃神域玉弦族人,唤作知秋。”
霜断立即说道:“秋公子是掌门先生的义子,此番来到圣都观看天试,尔等万万不可怠慢。”
晏枫仍未打消好奇之心:旧闻月影已有义子云飞,自幼养在身边。如今凭空再认一个义子,而且这个容貌……
霜断眼见晏枫的神态有异,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故作正经地问道:“此次府中有几人参加天试?”
晏枫听出霜断言外之意,立即收回目光,一板一眼地回道:“共有五人,皆是晏府家将之后,不到十五岁的年龄,极有潜质。”
言罢,他从胸襟内取出一个小巧的石匣递给霜断,继续说道:“天君特设琼英宴,晚宴设在圣帝的祖宅望旸庄园。庄园十里之外设有法阵结界,车马飞禽一律不得入内,从那里开始需要步行前往。酉时庄园开门迎客,戌时正式开宴。依凭石匣内的拜帖铭牌,验明正身后方可入园。”
霜断开启石匣取出一块精致的竹牌,粗略看过一眼拜帖,仅有篆写“黛渊郡晏氏”五个古朴文字,并印着一个繁复的符纹。
烈如秋在一旁看到符纹,不由笑道:“区区拜帖居然会用上天君的印玺,参加天试的人何其多,个个铭牌皆要用印,这天君只怕是闲得慌了吧?”
听及此言,晏枫忽然想起憩霞庄来,心中暗想:天君身边的人怎会作了御剑大师的义子?飞刀门这是攀上天君的势力了吗?
霜断不便解释,只是冷着脸,“晏伯伯,你把那五个少年唤来,整理行装。待一盏茶之后,乘坐快马去往望旸庄园。”
距离望旸庄园尚有数十里,官道已是车水马龙,前行十分缓慢。许多少年都弃了车马,改作步行。隆冬季节,风寒雪乱,却掩不住少年们高昂的激情,说笑之声甚是热闹。
车马阻塞,烈如秋早已捺不住性子,“霜断,不如我们也弃马步行罢,不然过了时辰,怕是就不能进庄园了。”
然而,当他们来到望旸庄园门前,尽管距离正式开宴尚有一炷香的时间,烈如秋仍是被挡在大门外。
一个金发的儒雅少年彬彬有礼地说道:“这位公子,请出具拜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