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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雪夜抚仙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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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如秋无可奈何地回到现实,稍稍凝神调息,理了理心绪,总算睁开了沉重的眼帘,一眼就看到一双黑魆魆的眸子正死死地瞪着他。

他心下一惊,定睛细看,只见沐天落靠在卧榻与墙体的夹角里,蜷着双腿,似乎竭力与他保持着距离。脸上的伤痕淡了一些,仍然令人无法直视,一张俊美的脸弄得面目全非。空洞的双眼一眨也不眨,像是盯着某个猎物一样。一双手紧紧地抱着腿,鲜血已经结了痂,大大小小爬满了裸露在外的肌肤,让原本就已斑驳的双手更加触目惊心。

烈如秋半坐起来,这才发现唯一的那床锦被竟然盖在自己身上。

察觉到动静,石雕一样的少年动了动,死气沉沉的眼眸偏到一旁,同时垂下了眼帘。

烈如秋懒洋洋地靠在榻边,随口问道:“是你给我盖的被子?”

沐天落微微点头。

烈如秋想起一个荒唐的问题:“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沐天落似乎有些不屑,沉默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烈如秋不依不饶,“老是点头算什么?你倒是说句话呀!”

沐天落蹙了蹙眉尖,轻咳一声,哑着嗓子说道:“烈如秋,既然你已经养足了心力,就替我寻一样物件罢。”

虽然气息虚软,但是语气跟往日一样,天君圣主的派头未减分毫。

只是,为何嗓子嘶哑到如此地步?

“你要找什么?”眼见一个还算正常的沐天落回来了,烈如秋的心绪明朗了许多。

沐天落缓缓言道:“我有一枚极其珍巧的玉笛,原是握在手里的。今日醒来后,却失了踪迹。先前,你将我唤醒时,有没有看到过?”

烈如秋的嘴角本是挂着笑,听了这一段,顿时石化:这小子真是失了心智?!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没问题,有礼有节,合情合理,可是连在一起就错得离谱!

没有得到回应,沐天落又言:“方才我在卧榻上探寻玉笛,抱歉惊扰到你了。”

“你先等等!”烈如秋将断片的心绪接上,试探问道:“天落,你是不是失忆了?”

“何出此问?”沐天落不解地望向烈如秋。

“你半夜下楼的事,不记得了?”

“我没有下过楼,”沐天落诧异地瞪着双眼,“连卧榻都未曾离开过。”

“你!”烈如秋一把掀开锦被,挪到沐天落近前,捉住他的手,气呼呼地说道:“只是睡了几个月罢了,你怎么变得颠三倒四的?我倒是很想问问清楚,自从你醒来之后,究竟有没有跟我说过实话?来来来,你自己摸一摸,胸口这儿坠着的是什么?”

沐天落的指尖摸到一对玉器,轻轻握住,顿时眼角涌出黑色的毒泪,吧嗒一声滴在手背上,瞬间化成一缕黑雾。

烈如秋大惊,“你……你这又是怎么了?”

沐天落哽咽道:“我只道那是一场梦……没想到,梦也有成真的时候……”

“梦?”烈如秋一边从窗外引来一团白雪,沾去他眼角的黑泪,一边暗自琢磨:难不成他是半夜梦游?“你先别激动,不妨跟我说说,你那个梦是怎么回事?”

沐天落合上眼帘,深深呼吸了几口,少顷恢复了平静,“我在醉竹院待过近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在梦里也常常回来,对院子里的一切已经非常熟悉。昨日夜里,我梦见自己在雪地里摔倒,丢了玉笛……有人替我寻回来……我想,那个人如果是你……但是,不可能是你。自从你回到淬刃崖后,就再也没有来过醉竹院,哪怕与淬刃崖相隔并不遥远。我以为你会遵守约定……”

“啊?”烈如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约定?”

“在泠曙山时我说过,等离开那个炼狱之后,就回醉竹院。”

听了这话,烈如秋心里面不是个滋味,想到那时他对沐天落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怨怼,此刻更是羞于启齿。他松开沐天落的手,默默地将指尖的污雪焚烬,离开卧榻在矮案边坐下,沏了一壶水放在火炉上。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仍是沐天落先开了口:“这枚玉坠是你母亲的遗物,我不能收。”

“收都收了,哪有退回的道理。”烈如秋有些不悦,“不然,我将炽枫玉琴还给你,你同意吗?”

“你是不是觉得炽枫的品级太低了?我没有时间给它养灵……”

“你在胡扯什么?”烈如秋是觉得这家伙的脑回路很有问题,“谁不知道瑜昑血玉的意义非凡!你是怎么会想到把这样的玉器拿来制成一把琴的?整天背着这琴,麻烦还不说,人人都将我认作天君圣主的忠实仆从。”

“你为什么要背着?不是有藏霜吗?”

不提还好,提起藏霜,烈如秋是又气又恼,“你有告诉过我那是乾坤囊吗?要不是遇到影屏庄主,谁会知道什么是藏霜?”

“我特意挂在琴上的,我以为你只要用神识探一探就会知道……”

“你以为?你太过自以为是了!”烈如秋凶了几句,发觉自己有些过了,于是缓了缓,低声问道:“昨天夜里,你真的是梦游了?”

本来以为话题已经扯开了,没想到又转了回来。沐天落的手臂紧紧圈住双腿,将额头抵在膝头,似乎有些窘迫,应了一声“嗯。”

烈如秋觉得他这个样子太有趣了,笑道:“你做梦居然能走下楼,真神奇!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当然,除了你说的那些神神叨叨的梦话,我还以为你疯了。哦对了,你的嗓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渴坏了?想来也是。算起来,你这一觉睡了有四个多月吧?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的?连悟先生都说不清楚,只是猜想大概是血日凌天的时候……”

沐天落突然抬起头来,“什么是血日凌天?”

“就是天现异象。去年菊月结束后,北冥出现了极昼,世间各地均可见到赤红的冬日,就算是在夜间也能看到。这个异象持续了二十九天,后来,极北荒地出现一场天崩结束了血日凌天。”

“他们认为,出现这些异象是因为我?”沐天落重新低下头撑在膝上,长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容。

“据悟先生说,正是因为血日异象,岚先生才执意要……而且,因为神魂太过强大,他们两大逍遥仙修联手都敌不过,双双受了重伤,悬镜崖的观星台也因此被毁。”烈如秋本来想问沐天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选择放弃自己。最终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此刻再度刺激他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没想到,沐天落听了这些毫无波动,将师徒恩怨直接揭过,平静地说道:“外面过去四个月,我在天石里面,于我而言仅是一天多一点罢了。”

烈如秋有些不甘心,“那么,神魂与岚先生的大战呢?你不关心吗?”

“那不是我的战斗,我也没有能力关心。”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沐天落极为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缓缓说道:“我认为,梦里说的话并非全是疯言疯语。”

烈如秋一怔,“你什么意思?”

“等待。”

烈如秋有些慌,几乎已经猜到答案,“等什么?”

“等梦醒。”

烈如秋差点掀了面前的案几。只是差一点点,他的手都已经提起案几的边缘了,而后将案几重重放下,大声喝道:“沐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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