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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孤注赌天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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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大怒,“所以,你方才所言一心修习天道是诓骗我的?!”

沐天落摇了摇头,“他若是安然无恙,我便断了一切念想,信守承诺。是你无能,怨不得我。”

“岂有此理!”神魂怒不可遏,大喝:“你就为了这么一个人?你以为他这一路跟着你是为了什么?他是可怜你罢了!从他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只是同情你这个眼盲身残的可怜虫!你现在修为全无,除了怜悯,他对你还有什么?!他从来没有正眼将你看作天君!”

一席怒骂,染红了一对狐耳。沐天落禁不住额头淌汗,眼眶浸润。他强忍心内的酸楚,哑声反驳:“被人怜悯,并不可耻。”

“呵!你是什么身份?还需要草芥之子的怜悯么?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你怎么会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了?”

沐天落似有触动,唇角勾了勾,狐耳很快就褪去了殷红。他轻叹一声,“你我本是一体,你的所感所思所作所为,其实跟我并无不同。”

“嗯?”神魂再次迷茫,拿不准这句话的用意。

沐天落又言:“而且,你的谋划远不如我。”

“你这是在胡说什么?”神魂深感被冒犯,再度挑衅道:“你是不是以为他是因为舍不得你才不愿杀你的?呵呵!其实,他的脉丹被寒息封禁,基本上算是修为全无的废人。你要他用烈焰把你烧了,他哪里还点得燃一点儿焰火?哼!你们这些凡人的情感真是不可理喻!”

沐天落微怔,却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反问道:“可惜,不可一世的你同样做不到断情绝欲。如果你不在乎这个人,为何要来到这里?方才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已经杀死他了,岂非正合你意?”

原来是这样吗?神魂愈发拿不定了。

眼见沐天落笨拙地解着颈间的缎带,神魂更加慌乱,继而央求道:“不要取下玉器好吗?烈如秋的时日无多,最多七日,他的心魂便会散尽。他的体内有圣光相护,可保尸身永不腐朽。此处景色宜人,不输人间任何一个陵寝。他永远不会被世间的俗人侵扰……仅有七日时间,你不可能由兽道而入天道再去征服天石……你肯定来不及带他出去的……沐天落,我已言尽至此,你不要执迷不悟,行不行?”

沐天落终于解下了缎带,将血玉吊坠握在掌心,十分干脆地回道:“不行!你的心思我已明了,不必多言。”

神魂只恨自己空有通天的手段,一不能左右沐天落,二不能接近烈如秋。偏偏是这二人,一旦触碰他就变成了幻影,简直有违天理!

神魂只得再劝:“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体内的妖毒积厚,兽化后定会沦为妖兽,一旦堕入魔道必定万劫不复。倘若是弃一人而救苍生,你不会算不明白的。”

“你什么时候在乎起苍生了?况且,我不做选择。”

“难道你指望日后能以这妖兽魔躯臣服天下?假如烈如秋侥幸逃出生天,他会如何看待你?仅是一对狐耳就让他惊恐不安了。”

沐天落思忖片刻,言道:“诚如你所言,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他如何感受,我不在意。”

神魂当即反驳:“口是心非!”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若是失败呢?”

“不存在这种假设。倘若我果真是天选之人,定能渡过此劫。如果不是,那便是你口中的草芥蝼蚁之辈。既然天不佑我,圣光必定也会放弃我的。届时,你可再寻找合适的人与你心魂合一。所以,你有何可忧?”

这道理听起来似是而非,神魂总觉得有所不妥,一时却又无从驳斥。

沐天落从胸襟内摸出藏霜放入烈如秋的怀里,又将血玉吊坠小心翼翼地系在他的颈间,扯过绒毯替他盖上。借着神魂的银光,沐天落格外仔细地端详着昏迷中的人,心中遗憾只能看清一个黑白色的轮廓。

玉器离身仅有数息,心头的那根弦终于崩离,心海登时掀起滔天恶浪,蛮横地摧毁沐天落所有的认知,以及所有的理智。伴随而来的是妖毒的欣喜若狂,欢腾叫嚣,混着森冷的寒息涌入七经八脉。

且听一声厉嚎似是冲破云霄,耀目的银光划过这方天地,一只硕大的银狐破光而出,脚踏高峨的山石,傲首扬尾,一袭皮毛闪亮如水,身长丈余,体态矫健,双眸赤血,瞳中含怒,眉间一簇丹绒,仿佛一团火焰。

初来乍到,银狐先是茫然四顾,狐耳机警地探向周遭,并未听到半点声响。目光所及不甚清晰,模模糊糊的光影勾勒出各式形态,或近或远,或明或暗。

因为看不清事物,银狐有些烦躁地跺了跺脚,却不料足底传来剧痛,两只前掌犹如骨裂筋碎,胜过撕心裂肺一般。银狐又是一声厉嚎,低下头舔舐掌心,试图安抚纵横交错的累累伤口。红舌卷过,痛意不仅没有丝毫减缓,反而舔开了凝结的血块,让他更添几分躁意。

与此同时,饥饿与干渴一起袭来,银狐愈发暴躁,甩了甩毛茸茸的头颅,鼻尖急蹙,搜寻空气中猎物的气息。

某种鲜美而又温润的气息,既可安抚焦灼的咽喉,又可填满空空的肚腹——那是他的猎物。

隐约中,银狐捕捉到空气中一丝异样的气息,炽热而又纯净。这道气息太过飘摇,仿佛一碰即散的薄雾。银狐循着气息张望,只见数十丈开外,阳光明媚的草甸上隐隐散着银光,光华之间热意缭绕。

银狐当即跃下山石,不顾掌心剧痛,一颠一跛地奔向那处草甸。诱人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勾得银狐加快脚步,在杂乱交错的灌木丛急速穿行。

很快来到草甸边缘,银狐顿住四足,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猎物。应是一个活物,尽管看起来一动不动,仍然能够感受到藏在猎物身上的律动。这个律动伴随着汩汩之声,那应该是一种滚烫而新鲜的液体,某种可以解渴充饥的美食。

银狐向前迈了数步,与猎物近在咫尺。一面是饥饿与干渴在疯狂叫嚣,一面是与生俱来的机敏警惕,银狐左右甩动硕大的尾巴,试图赶走心底过于强烈的渴望,急切地探听周遭的动静,辨识各式各样的气息。

百丈开外,一团银光在闪耀。银狐微眯双眼望过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气息,没有任何敌意。只见那团银光摇了摇,飘来一缕冷香,银狐嗅了嗅,懵懂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是一缕元神,好像在极力劝阻着某件事,却不敢靠近一分。

银狐不屑地哼了哼,将周遭再探了一遍,已经花光了所有的耐心。

猎物近在眼前,没有任何对手会与他争抢。他觉得自己已经谨慎得过头了。于是,他低下头深吸一息,暗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味的猎物?

那样炽热,那样甜美……为何纯净得没有一丁点儿的杂质?这是怎样一个猎物啊?不需要尾随,不需要追踪,更不需要猎杀,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摆在面前,好像是他命中注定的食物,得来全不费工夫。银狐一边贪婪地吸纳这股浓烈的气息,一边好奇地打量猎物。

模模糊糊间,银狐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人类,一种非常脆弱的生灵。他用鼻尖拱了拱这个人的胸口,滚烫的身躯没有反应。

银狐已经欣喜若狂了,毛茸茸的头颅在胸口左蹭右磨,急不可待地做着艰难的抉择:是生吞活剥一饱口腹,还是细嚼慢咽徐徐享用……

如此极品的猎物,若是因为口腹之欲而囫囵尽吞,似乎有点浪费。

但是,这人的性命已经不长久了,如果血凉了,那就没有这般美味了。

银狐早就饿极了,渴极了,哪里还顾得上细细思量,一足踏上猎物的胸口,俯身侧首探向颈间。那处微微鼓动的经脉散着致命的诱惑,银狐藏住尖锐的利齿,强行忍住暴虐的杀欲,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地卷过最为脆弱的那一处。

仅仅浅尝一下,银狐的双目更红,嗜血与杀戮的欲望再也按捺不住,满口的尖牙闪着妖艳的银光,前足扑上双肩,扯裂衣衫,拨开脖颈,对着鼓动的经脉埋头咬过去。

利齿刚刚触及滚烫的肌肤,目光无意间瞥到颈间一物:精致圆润的一个小东西,散着神秘的光华。

银狐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这个小东西吸引住,利齿顿住,暂且收了起来,伸出舌头朝着那团光华舔过去。

醇厚的月华卷入口中,银狐愣了一愣,继而惊恐地看向猎物的面容,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诱惑仍在面前,欲望还在心头纠缠,银狐却不敢再向前多走一步。

某些记忆是刻骨铭心的。比如陪伴他数月的月华,比如教他欲罢不能的情义,比如曾经许下的承诺……

银狐呜咽一声,转身奔向灌木丛,冲入树林,任乱藤鞭打着躯体,尖枝刺破皮肉,银毛染红,前足剧痛,他却不敢停下急奔的步伐。

方才,他做了什么?

那是烈如秋啊!是他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的人,而他居然会生出那般无耻的欲望,做出那样卑劣的举动……

银狐忍不住泪雨霖铃,又羞又恼,只想逃得越远越好。未待穿过树林,却见眼前一亮:明媚的草甸就在前方。

银狐急急顿住身形,喘着粗气望向金霞四溢的草甸,一个念头窜入脑中:在这个世界里,他无处可逃。

银狐沮丧地伏低身躯,不仅是足掌痛得厉害,浑身上下也不知伤了多少地方。他没有半点心情舔舐伤口,只是茫然无措地趴在乱石上。

这时,神魂小心翼翼地飘过来,谨慎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银狐这才想起来,方才那般不堪的一幕有一个旁观者。他不禁恼羞成怒,目露凶光狂吠数声,惊得神魂退了数十丈,连连劝道:“你且冷静,冷静!”

银狐羞怒之时,突然发觉自己竟然能听懂对方的言语了。他抬起头颅,恶狠狠地瞪着神魂,心中却想:刚才他在问我什么?

神魂非常及时地开口:“我问你,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银狐一怔:咦?这么巧?我想什么他就说什么。

神魂有点无奈地言道:“不是你想什么我就说什么,而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才回应你的。”

银狐惊得站起身来,浑身绒毛竖立,直愣愣地盯着那个如履薄冰的身影,暗想:他居然能探到我的想法!这是什么妖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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