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如此。”
“灵兽也给了我,”烈如秋再难淡定,“那你呢?”
“我有碎羽代步,足矣。”
“你是不是疯了!”烈如秋忍不住挨到沐天落近前,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你别再跟我说你恢复了修为,你骗不了人的!”
“我没有骗你。”
“还说没有?!”烈如秋举起他的胳膊摇了摇,又不敢太过用力,“你是多机敏的一个人,如果你的修为真的恢复了,怎么可能躲不开一块飞石?不说别的了,那时你还能背着我翻山涉水,此刻你却是这般……装都装不出一点力道来,你哪里来的什么修为?”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如你所言,修行可一则可二,无须忧心。”沐天落抽了抽胳膊,没有如愿收回,只好任由对方捉着,转而言道:“那么,你是决定去御心族隐居了吗?”
“我不去。”烈如秋胡扯一句:“我不喜欢御心族人。”
“那……你觉得什么地方合适?你想去什么哪里?”
“我想……”烈如秋反问道:“离开这里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幻冥川。”
“那是神兽玄冥梵罗守护的地方吧?”烈如秋轻呼一声:“我也想去看看。”
“不可。幻冥川冰原茫茫,荒无人迹,极为凶险,你去不得。”
“你能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我还比你多一双眼睛呢!”
“我不食五谷,无惧森寒,而你需要一日三餐,身体更需调养。”沐天落好言劝道:“烈如秋,我曾有诺在先,答应过烈庄主定要护你周全。自从你与我离开憩霞镇后,经历无数危机,所幸险中求生,皆是安然无恙。但是,我不能总是抱着侥幸之心,万一你有了闪失,教我如何面对烈庄主?我不愿失信于人……”
“我还答应了先生要尽心竭力辅佐天君呢!同样不能有负先生之托。”
“既有辅君之心,也不必跟随左右。你可以像天魄族人那般,若是能够妥善经营筠枫庄,造福于民,亦是一桩伟业,不必跟着我出生入死。”
烈如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假如我不曾遇到你,也就罢了。或者,如同你我初识时那般,你就算身上带着寒毒,修为也未损分毫。甚至是你刚刚离开悬镜崖的时候,尽管没有修为,却有神琴护身,我大抵是可以放手的。可是如今,你这般模样,我怎么可能让你孤身一人去历险?你教我如何做得到心安理得?还要我带走天石和灵兽,你当我是什么人?”
见沐天落垂首不语,烈如秋又言:“我相信你能找来帮手。像落木族这样死心塌地的追随者,或者是萧月泽,毕竟他与你还是沾亲带故的。甚至是公孙雴云,他的修为惊人,智谋非凡,应该对你的助力更大……但是,你真的可以全心全意地信任这些人吗?”
沐天落言道:“你多虑了,我不会求助这些人的。”
“啊?”烈如秋小心翼翼地说出那个名字,“难道是折翼?”
沐天落当即喝止:“休要提他!”
“……”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禁忌,对两个人都一样。烈如秋沉默了片刻,不甘心地问道:“那这世上还有谁可以帮你?”
“当然是天下最强者。”沐天落不得不唤出神魂,冷冷言道:“你们彼此应该不陌生。”
“啊?!”眼见神魂现身,烈如秋只觉得一双眼睛都快要被闪瞎了,脱口斥道:“你来做什么?”想想不对,又问:“你会帮助天落?有这种可能吗?”
神魂不屑地嗤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少见多怪……”
沐天落轻咳一声,低声言道:“烈如秋,有关神魂的所作所为,我必须与你坦诚相告,还请你不要声张。引你前往圣都救人导致卷入华茂庄的风波,诱你离开醉竹院回到淬刃崖被禁匿刀堂,说服你伴我北行万里来到净菩潭,身陷天石小世界历经天劫,凡此种种,皆是神魂一手策划的。此行半路我已有察觉,却没有对你说出实情,只因我私心作怪,连累你身陷绝境,几近身死魂散。亦是这个缘故,恕我再不能相留。天涯海角四海八荒,无论是何处,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将你送到,并且保证足够的安全。”
听罢,烈如秋松开紧握的手,不敢置信地瞪着沐天落,喃喃言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太明白……你的心魂是被神魂控制了吗?他是在胁迫你的吧?是不是他一直都在胁迫你?”
沐天落总算抽回自己的胳膊,冷哼一声:“你放心,他没有这个能耐。”
“哦?”烈如秋瞄了瞄神魂,又瞅了瞅沐天落,将这一人一魂微妙的神色瞧了个仔细,忽而发觉自己应该是闹了一个大大的乌龙……于是,他故作轻松地说道:“也对!其实这缕神魂没多大的本事,也就唬唬人罢了。”
神魂冷眼睃过来,眸底的怒气显而易见,却也真的只是干瞪了几眼。
烈如秋暗笑,又言:“也罢,别的理由我都不说了。只是,你唤了我几声‘哥哥’,我这做兄长的岂能弃你不顾?”
沐天落一怔,脱口斥道:“在天石里面说过的话算不得数!”
“啊!这……”烈如秋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瞧着一对狐耳渐渐染红,只怕这人又要变脸发怒,烈如秋决定不再兜圈子,再次握住他的手,十分诚恳地说道:“沐天落,我知道我现在对你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我可以当你的双眼,还能陪你聊天说话解闷,总不至于三两句就被神魂给气得半死。别说什么你要护我周全这样的话,天大的事情,你不要总想着独自一个人去面对。我就算再无用,最最不济,我是绝对不会算计你的。不然,你也不会把天石都放在我这里,对吧?”
沐天落没料到唤出神魂之后还是无法说服对方,更不知道现在应该端的是怎样的心境,只好再劝:“我乃神域沐氏的子嗣,传承天君之职掌理天下,无论所经所历,不管是灾是祸,皆是对我的历练,亦是我的选择,是我应该面对和承受的,本就与旁人无关,更不值得怜悯。我将你拉入世俗洪流已是不该,如今我要是依旧知错犯错,必为天道不容。烈如秋,你的善意我心领了。此后的路必然更加凶险,如果能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也算我言而有信,不负烈焰一门的托付。”
“这么说来,你十分看重自己的承诺嘛!”烈如秋偷偷地乐着。
“君子重诺,理当如此。”
烈如秋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瞅着沐天落面露异色,心底生出更多的悦意。他好容易忍住了笑,问道:“难道你只记得对我先生的承诺吗?那我义父呢?你对他的承诺不算数吗?”
沐天落再次怔住,抬眼望向面前的人,惊叹:终是百密一疏吗?他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的?原以为他因着与月影之间的嫌隙已经忘了此事……
果然,烈如秋笑眯眯地说道:“沐天落呀沐天落,你别想有的没的了。既然我义父信守承诺与公孙雴云和平相处,那你就不能逼迫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哦!再说了,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跟我交代明白,我岂会轻易放过你?现在就想赶我走,门都没有!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小子的心思,我从来没有担心过你会拖累我的。还有啊,你先放宽心,反正是一张通票卖了身,我一定会赖上你的,哈哈哈哈哈哈……”
烈如秋笑得恣意潇洒,正在大快朵颐的小毛团子们被其感染,似乎看懂现下的状况,弃了美食扑过来,一齐跃到烈如秋的肩头,呜呜嗷嗷地左磨右蹭,两对漂亮的眼睛却是望向沐天落,其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