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不屑地言道:“天石自有天命传承者方可掌控,那些肖小之辈不过蝼蚁罢了,就算交到他们手上,一样保不住。”
“是是是,天君大人威武!”烈如秋没好气地回敬,“那么,天君大人请回吧!别在这棺材里面受了委屈!”
听了此言,神魂的眸子里面似乎起了怒火,火光闪了闪,很快恢复了平静。心海里面的那道虚影淡淡地说了句:“你且保重。”便敛去了身形。
烈如秋顿感身上一松,饥渴之感如潮水般涌过来。小灵兽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蜷在烈如秋颈窝里左摩右蹭。烈如秋将心念落在断舍石上,用神识将小翠送进了小世界。
眨眼工夫,小翠叼着一个硕大的油纸包和水囊回到烈如秋胸口上,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锦囊,应是放着一颗珍贵的灵丹。烈如秋先剥开油纸包,里面是几条烤鱼,以及几个烤红薯,还是热乎乎的。烈如秋就着水囊三两下吃得干净,再吞了灵丹,一面轻轻抚摸着小毛团子们,一面默默运转脉丹内的气息化解灵丹的灵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次日清晨,风雪下的郡都仍沉浸在一片宁静中。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中年汉子,赶着一辆硕大的马车悄然来到了风神庙外。这汉子面容平凡,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机敏,他正是凌燕归暗中安排的马坊老伙计,专为平菡杋而来。
马车厢内,堆满了红绸与彩幔,各式各样的礼品堆叠得整整齐齐,仿佛正待启程前往一场盛大的婚礼。
平菡杋与手下人一夜未眠,紧张地等待着这场前途未知的逃亡之旅。终于,在黎明时分,他们见到马车到来,仿佛为前路开启了一个好兆头。
平菡杋立刻下令,手下们迅速行动起来,迅速而有序地装扮起马车。他们取出厢房内鲜艳的红绸和五彩斑斓的彩幔,将这些装饰品缠绕在马车的四周。厢房两侧还特意悬挂了几串鞭炮,仿佛是为了驱邪避凶,祈求一路平安。整个马车在他们的巧手装扮下,变得焕然一新,充满了喜庆和热闹的氛围。
一切准备就绪后,平菡杋亲自监督着手下将仍在昏睡的烈如秋塞入一口特制的超大礼箱。这礼箱外表华丽精贵,内里铺有厚实柔软的裘绒,足以保证烈如秋不会弄出动静。
尽管逃亡之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但平菡杋和他的手下们依然努力保持着几分乐观。他们希望通过这些精心的准备,能够为这场艰难的旅程增添一份胜算。
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平菡杋一行人驾着满载“贺礼”的马车,匆匆驶离了风神庙,踏上了前往凛陌郡的崎岖山路。寒风搅动马车上的红绸与银铃,喜庆中却透着几分诡秘。
凌晨的街道上,除了风雪,没有一个行人。平菡杋的心情稍稍轻松,然而,当他们即将驶出郡都的城门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路家二公子路筱昔,身着华丽的锦袍,一手摇着玉扇,一手执着纸伞,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看似悠闲地立于路中央,目光轻佻地扫过平菡杋一行人。他带着几分戏谑开口言道:“哟!这不是平世子吗?车驾这般喜庆招摇,是谁家的婚礼能劳动平世子大架,这么早就出城了?”
平菡杋心中发紧,故作镇定地拱手施礼,回道:“原来是路二公子呀!本世子确是奉父王之命,前往凌霄宫送贺礼。我大师兄即将大婚,特备薄礼以表心意,婚期将近,我不敢误了良辰。”
路筱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收起玉扇单手转动,一边把玩玉扇,一边绕着马车走了一圈,似是在瞧什么稀奇物。平菡杋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生怕路筱昔看出什么端倪来。
“哦?凌天行守了三年孝,终于要办婚事了吗?凌霄宫首徒的婚事,确实是件大喜事。”路筱昔停下脚步,瞅见厢房半掀起的门帘,扫了一遍房内的物件,目光落在一个大大的礼箱上,故作惊诧地叹道:“哟!这箱子也忒大了,不知里面装的什么宝贝?”
平菡杋心中更慌,“礼物是父王安排的,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封好了,路二公子想知道是什么宝贝,婚宴上即可知晓。只是……”平菡杋故意顿了顿,“本世子不知道路二公子有没有收到请柬呢?要是没有收到请柬,那只能遗憾了。”
路筱昔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言道:“说的也是哦,我路家与凌霄宫确实不熟。”言罢,路筱昔并未过多纠缠,轻轻一跃让开了道路。平菡杋心中虽松了一口气,但直觉告诉他,路筱昔的怀疑远未消除。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催促手下加快脚步,迅速驶离郡都,向着凛陌郡的方向疾驰而去。
颠簸的车驾停停走走,车厢内的烈如秋肚子胀得难受,偏偏还饿,刚刚又吃了五六条烤鱼,五谷轮回之苦忍了再忍。听着外面路筱昔拦路,小灵兽们竟也通晓灵性,让烈如秋借着断舍石悄悄离开木箱子,去了一个偏僻的山野解决了三急,人鬼不知地又回到了木箱。躺在木箱内倒也舒坦,烈如秋不禁自嘲暗笑:这算是什么事呢?本来就打算去凛陌镇的,那就算是搭顺风车吧。到了凌霄宫,还是找个机会跟平菡杋这小孩子讲明白道理,不要再念着天石了,一家人何必为了身外之物反目呢……
平菡杋当然听不见烈如秋的良苦用心,一行人紧赶慢赶,离开了郡都的地界,待暮色降临,终于来到一家还算豪华的客栈投宿。
客栈的大堂内灯火明亮,数张八仙桌上三两个住客正在吃酒,堂上几个大火盆燃得正旺,气氛温暖而祥和。经了一路的风雪奔波,平菡杋从没受过这般苦,好容易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小镇子,反而轻松下来,唤着店掌柜要来好酒好菜解乏驱寒。
数张八仙桌一拼,十几碟荤食素菜摆上桌,几坛陈年佳酿下肚,平菡杋一行人终于觉得浑身通爽了。
酒正酣时,门外来了一位贵公子,正是路家三公子路筱川。
路筱川眼尖,瞧见脸颊被酒气染红的平菡杋,立马走上前辑手行礼,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世子,没有想到在这小镇也能碰面!”
平菡杋顿时就醒了酒,连忙站起身回礼,“路三公子,还真是巧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路筱川回道:“家父让我赶去凛陌镇办点事,恰好路过此地。天色晚了,风雪又急,便想着住一晚再走,没想到竟遇到了世子。”他看了看一大桌子的碗碟,回头招呼道:“掌柜的,这桌酒菜算到本公子账下,再添几个好菜和几坛好酒来!”
平菡杋本不愿与路晓川同桌共饮,但想到此人名声绝佳,就没有推脱,令手下让出位子,添了食具。
一桌人喝过几巡后,路筱川已有几分醉态,话也多了起来,问起平菡杋此行的目的地。
平菡杋把对路筱昔说过的话又讲了一遍,路筱川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笑道:“原来停在外面院子里的那个车驾是世子的呀!我正稀罕是谁家的婚车呢!竟然还派了三五个人守着!哈哈哈哈……”笑罢又饮了杯酒,低压嗓子问道:“平郡王的贺礼定有不少珍宝,我只是好奇,这车中装的究竟是何等贵重的宝贝,竟需如此谨慎?”
路筱川问得和风煦日,但平菡杋仍是心头生寒。路筱川不同于路筱昔,这位三公子可是个玲珑人,为人处世无可挑剔,还没有哪家对他有过非议的。所以,对路筱昔的那套说辞根本不合适。
平菡杋只好伏低身段,“贺礼都是父王一手准备的,我哪有资格打探。既然是打着咱们王府旗号送的礼,我当然要慎重再慎重,不然被山贼劫了去,我在父王那里怎么能交得了差呀!”
“哈哈哈哈……”好在路筱川已有七分醉意,并没有打算深究。一桌人又玩闹了一会儿,寒暄几句后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平菡杋也已半醉,让手下安排轮流守夜,自己在卧榻上倒头就睡去了。次日醒来,倒是一夜平安。而路筱川让掌柜给平菡杋留了口信,只说有事在身,先行离开了。
平菡杋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因酒误事。于是打发手下打点行装,继续赶着车驾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