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弄得神秘兮兮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合，将一句话突兀地丢出来，“六年前，你救过我的。”

克里斯蒂挑了挑眉，“忘了。”

这是实话，她真不记得。

欧也娜根本没想到这人一点都不避讳这个问题，还能云淡风轻地来一句“忘了”，一股莫名的火窜上心头，她有些急切地想让对方正视这件事，也不至于让自己这么尴尬。

本来这句话脱口而出才显得自然，她愣了好半天，低低地回应：“你故意的吧？”

说完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到底是觉得奇怪，她气势不足，给人感觉好像怀恨在心，她真害怕伤着克里斯蒂，虽然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是。”克里斯蒂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随即恢复平常，欧也娜被噎了一下，掐着手指垂下头。

两人陷入沉默。

克里斯蒂觉得无趣，走到窗边看风景。心像被缝上了细细密密的针脚，泛着痒，她可以想到欧也娜心念旧恩，但她不记得。

不记得，记不清楚，想不起来，有什么办法？

她以为直言自己忘了会让欧也娜心里轻松一些，况且她不需要欧也娜的报恩。

显然会错意了。

“那你记不记得六年前的生活？”欧也娜豁出去了，讨人嫌也罢。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快速拭去，手指就要在沙发上戳出个洞，微微酸痛，她松了劲，后背发凉。

没有回应。

又是这样。欧也娜不甘地想，始终不明白她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自己是问了什么禁忌的问题吗？她从来不怕触犯规则，因为规则都是人定下的，最明确的活法也就是杀掉制定规则的人，自己下地狱就好，她觉得就算不会魔法也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杀出一条路。

可她再强，也不由自主地在克里斯蒂面前退缩了。

克里斯蒂没有制定规则，以及让她对她念念不忘的规则，她作为一个被给予者，怎么说都理亏。这一定受制于自己不理智的爱慕，若否，怎么做都有理。

停顿的时间里，克里斯蒂仔细地回想，大约就是在那一年末，她被“ABYSS”这个该死的组织毒害了，她受了重伤，意识混沌......

脑子仿佛被匕首捅了一下，给她捅了个天光大亮。

她以为，自己彻底恢复了呢！

是不是丢了些记忆啊？丢的那部分记忆中，恰好有自己救欧也娜的事情啊？

她感到惶恐，拼命回想那个时候自己有没有给那破组织透露过什么消息，危及整个国家的，要命的消息。

要有的话，这个王国早被组织控制了。她捡着这一可靠的证据，安慰自己那点可笑的忠于陛下的心。

两条胳膊从腰后探了过来，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克里斯蒂身子一僵，一阵反感爬上心头。她不希望一件事不清不楚地以包容世间一切的怀抱收尾。

她挣脱欧也娜的怀抱转身，瞥见女孩湿润的眼睛。

“我好像丢了一些记忆，欧也娜。”

“嗯？”欧也娜的眸子轻颤，混着几分不安。

她花了好大一会儿消化这句话，嗫嚅道：“你......怎么了？”

克里斯蒂不作声，只是专注地看着她，眼神中肯定了她心中的猜测，欧也娜不敢再猜，也不敢再探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