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抬手指向那边，阿多尼斯转头望去，大壮等人全都紧张地绷紧了脸。他莫名笑了一下，然后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们一起上的话，打起来有些吃力。但是主人想让我杀了他们的话，很简单。”

……这是什么逻辑？

苏生没有听懂他的话，但这个答案明显比上一个好得多。狗蛋扯了扯大壮的袖子，比了个“先撤”的手势。两人后退两步，梁君越见状也去拉黎乐心的手，却抓了个空。

“等一下！”黎乐心忽然从地上站起，叫住了又想离场的行刑人，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不惩罚我吗？”

行刑人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

“你发什么疯？”梁君越紧张地上前一步，“稻草人只说要找出凶手，又没说惩罚，是周示先欺负你的！”

“可是我杀了他……杀人啊！”黎乐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杀人为什么会没有惩罚，这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吗？我看疯了的是你们才对！”

杀人的愧疚，为虎作伥的罪恶感，长时间的精神紧绷——被苏生揭露的那一刻，她虽然恐慌，却也如释重负。

但终结并没有到来，压上这最后一根稻草，她终于不堪重负崩溃了。

“我不想玩什么游戏了！”黎乐心央求地看着行刑人，“让我离开吧，我违反游戏规则杀了学生，抓我坐牢……怎么都可以！”

行刑人却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就转身离去。

“为什么——”

黎乐心失神地站在原地，身后传来苏生冷淡的声音，“因为游戏规则里，没有说学生不能杀学生。”

凡所未提，皆非禁忌。

稻草人从一开始就在和他们玩文字游戏，规则允许互相残杀，或者说这也是游戏的一种玩法。狼人杀学生，学生杀狼人，学生杀学生——猜疑的终点就是杀戮。学生其实和狼人一样，把其他学生全部杀完，游戏也就胜利了。

只是大多数人一来没有能力，二来心理正常，压根想不到这么变态的做法。

苏生属于前者，但也没往这个方向认真考虑过。她虽然称不上善良，却也绝非穷凶极恶之徒。

……至少现在还不是。

黎乐心循声看向她，仿佛着了魔一般走过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该死？我害死了苏冠宇，让恶魔带我下地狱吧！”

阿多尼斯瞄了苏生一眼。

“抱歉，他应该不是那个体系的。”苏生平静地看着黎乐心，“而且，你现在不能死。你是唯一被稻草人确认是学生的玩家，异能又是预知，迟早能知道狼人的身份，你现在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所以，即使她想为苏冠宇报仇，也不会从对方开始。

黎乐心蓦然一愣，显然从未如此思考过问题，“不，我做不到……我不是那么能干的人。”

“没错！”梁君越也在此时走了上来，警惕地盯着苏生，“乐心和你们不一样，她很脆弱，你不要强迫她。”

苏生冷冷地看着他，无话可说。

一个人只有自救，才能得救。决定权在黎乐心手里，虽然她是无法理解，梁君越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可迷恋——只是皮相的话，以黎乐心的美貌，什么样的帅哥找不到？

她转身走到一边，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牵扯。余光中黑影微动，却是阿多尼斯牵起黎乐心的手，轻吻了一下手背。

苏生下意识地挑了眉，虽然他长得很像外国人。但对刚见面的异性就如此亲昵，未免有些轻浮。

黎乐心迷茫地看着他，旁边的梁君越敢怒不敢言。

“再勇敢一些，美丽的小姐。”阿多尼斯注视着她的双眼，声音如同呢喃，“人当遵循内心活着，即使毁灭也不用惋惜。”

“你在胡说什么？”梁君越硬着头皮斥责道。

阿多尼斯这才放下黎乐心的手，走到苏生的身边。苏生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但还没等她开口询问，黎乐心忽然凄凉地大笑起来。

梁君越试图握住她的手，“怎么了乐心……”

“够了，不要再假装你很爱我了！”黎乐心后退到了草地上，失望至极地看着他，“我知道你在骗我。你和其他人一样，想要的是我的脸，我的身体，我父母的钱，从来就没有人真正爱过我！”

梁君越露出心虚的眼神。

“我一直不明白，如果他们不相爱，为什么要结婚？如果他们不爱我，又为什么要生下我？”黎乐心语无伦次，声音凄厉地控诉道，“你们只想要一个听话的木偶，可我是人啊……我需要关心被爱，不够优秀又怎么样！”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剪刀，决绝地抵上脖颈。梁君越急忙劝道：“不要冲动，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不，我不要商量。”

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滚落，黎乐心瞪着通红的眼睛，遥望远方绚丽的天空，“只有这一次，我想自己决定。”

她拼尽全力将剪刀刺进了脖颈，鲜血一瞬间喷涌而出。梁君越猛地扑过去，接住了倒下的她，可为时已晚，那双美丽的眼眸慢慢失去了神采。

“乐心！”

梁君越悲痛地大喊，现场其实有很多人可以救黎乐心。拥有高速移动的狗蛋，拥有精神控制的林娜，甚至是站在她背后的苏生……但没有一个人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