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有得到回复的林雨霏叹了一口气，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一口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略带妥协的语气，开口道：“夏宁，我想你不明白我在界海和你说的话所表达的意思。我们至少是朋友，更进一步说，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带给我们的相同的秘密，应该足够我们两人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独一无二的关系。”

“说实话，我不太愿意，在你心中只保留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形象。”

夏宁完全僵硬在了原地，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或许有些东西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发生了改变，而现在改变的种子破土而出了，她不知该怎么处理那长出的幼苗。

下意识地，她便想要逃避。

人总是很容易贪心的。

从上司和员工到朋友，再从朋友到好朋友，再从好朋友到独一无二的朋友。

那再然后呢？

她无法确定自己就可以掌握这样的界限。

她一定会奢求那朋友以上的位置。

而一旦她让自己欲望走到了那一步，那她将会完全陷入两难的局面。

她现在可以维持着朋友的位置，但到那时候，不满足的心和懦弱的本性一定会矛盾。她会完全陷入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她一直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喜欢，也清楚明白于自己的本性。

所以，她从来没有奢求过去得到回应，即使是告白都不曾有过。

这份喜欢就好像是一场观众和演员都是她的默剧，直到时光抹去了所有的色彩后，她会在某个平淡的日子里，坦然地和好友说出年少的悲喜，最终在和好友的欢笑中将一切沉入记忆的深海。

所以，她没有设想过，也不敢想现在的情况。

她试图从记忆中寻找命运的齿轮开始错位的那一刻，但似乎并没有成功。

夏宁好几次张嘴，却又无法说出什么话来，直到电话的那头传来叹息声。

林雨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夏宁，你让我感到挫败。”

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夏宁更加无措，她急切地想要说什么，但依旧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她去开口。

“好了，我说这个了。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情想和我说吗？”林雨霏放弃了从夏宁的口中得到答复，转移话题道，“你说吧。”

但电话这头的夏宁却在林雨霏说完后感觉到一股强烈想法和欲望。

她必须说点什么。

不说的话，她会错过什么，而这在之后可能再也无法弥补。

所以理智暂时失去了大脑的掌控权，话语脱口而出。

“那如果，我其实并不想和你做朋友呢？”

林雨霏的瞳孔瞬间睁大，身体完全僵硬在沙发上。

一种她从来没有感觉过的情绪瞬间从心底喷涌上头，让她的大脑罕见的一片空白。随后，她似乎感觉到了自己体内信息素的失控，让她的身体有些麻，被包扎好的伤口处似有灼热感。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不知怎么产生的暴虐感，压低声音喊道：“夏宁，你什么意思？”

夏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极其有歧义的话语。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又张皇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无数地思绪在大脑中快速地闪过，在电闪火石之间，所有的思绪盘旋着汇聚成了一句夏宁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说出的话。

“因为我喜欢你。”

一下子，一句话戳碎了林雨霏在短短几秒内集聚起来的情绪。

她愣了一会儿，不自觉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踱步。而伴随着她踱步声的是夏宁絮絮叨叨地讲述声。

最不可能说出的话已经说出了，夏宁在短暂的无措后，便破罐子破摔了。

“我从高中开始就喜欢你。大学毕业后进入林家的秘书部对于我来说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那时候，我没有想过能面试通过。我能通过为期三个月的培训和高强度实习工作测试，一方面是我需要这份高薪水的工资给我母亲治病，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知道，我可以经常见到你。这两件事情，是支撑着我努力过好我这贫瘠的生活的支柱。”

“因此，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我为数不多的贪妄。我不是不想和你用正常的朋友的方式相处。而是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今天的那个拥抱是我最大的勇气。不过，现在可能不是了。”

“人是很容易得寸进尺的生物。我也不例外。合作者，朋友，好朋友……放纵关系的发展后，我不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样。”

“林雨霏，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不想进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肆意洒脱对于我而言，是属于童年的回忆。现在的我，没办法洒脱地对待着我们的关系。”

“很抱歉，现在的我似乎也将我们这边的关系变得有些糟糕了。”夏宁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微微地抬了抬头，道，“但我想我需要和你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