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没瞧出错儿来呀,”霁泽云和五儿这种人说话,就是比跟朝堂上那群官儿说话轻松得多,此时笑意盈盈,带着满怀真诚地说:“你不问,难道还要我上赶着告诉你吗?那显得多不好啊。”
“你这样就好了?!”五儿暴躁。
霁泽云已经清闲转身就走,没再回话,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他想着:希望你至少能想到五儿这一步,别是我高估了你呀孙果宽,或是……赵义走狗。
“喂!”五儿更加暴躁。
“行啦,”安明上前,竖刀抱于胸口,“之后好好配合我们公子就行,近来就跟我们待在一块儿吧。”
“就是就是,”启阳说:“听到没?”
五儿顺着气,用力喘了两口,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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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接过伤影递来的信,眼底流露出丝丝喜悦,他也马上发现是两封不一样的信,一封盖着官印,一封是用霁泽云素来爱用的青色纸包裹的信,上头写着【梓辰亲启】。――他从前见过,霁泽云用这种纸包传给逐峰先生的信。
“怎么两封信?”萧祁问。
伤影在一旁站好,手指挠挠鬓角,别扭地说:“回主子的话,我不知道。”同时心道:我也不能说这是情趣吧。
他本是在荆州西南边于樊州接壤的铜鼓关练兵的,前几日萧祁看了荆州的守城军整兵,那叫一个不满意,于是萧祁便亲自留下来练兵,可这头也还有事,后来就留伤影和白平分别在两边的关口看着他们练。
昨夜里他在被温暖的窝里躺得好好的,被猛然叫醒,说有人送信来,只让他接,他便带着充满睡意的双眼,看到了远道而来的安明。他和安明同时会心一笑,便舍弃了床铺,揣好信来找主子了。
萧祁瞥了伤影一眼,“你先出去,待会儿进来。”
伤影:“是,主子。”
伤影退了出去,萧祁拆开了那封青色纸包着的信。信中交叠着两张信纸,覆盖在上边的这张纸有着大片的空白。
大片的空白上面,清晰且扎眼的写着几个字【先看另一封,听话】。
“……”
萧祁愣了几秒,甚至停止了呼吸,他最终忍住自己想要掀开这张“封印”的欲望,把两张信纸原模原样地交叠,搁在自己手边了,不能在放远一丝一毫的模样。
“唉。”
他打开那封带有官印的信。
【北渊王殿下亲启
执手 拜礼
下官已查清苛税粮价及徭役的发展链条
王爷派遣的骑兵半数用做包围樊州云歇山,来呈迷惑外界和孙果宽的【外】
半数骑兵下官安排暗中搜查各郡县村治,来做此次行动的【内】
孙果宽未曾察觉
樊荆之事牵扯甚广,内含朝廷、军粮,甚至于军械武器
此事重大,再会面时日详谈
云歇山想必是一座空山,下官下一步会常日待于山中为掩人耳目
并分配人手查探被藏匿的,私造的军械武器,下官推测,至少眼下它们并未被运出樊州境内
鉴于荆州亦有牵扯,王爷或可密中查看守城军所用兵器可否有异
呈上 再服礼】
萧祁渐渐锁紧眉头,手中扳指用拇指摩擦着,军械武器的问题放在哪里都占大头。他昨日才收到边关的密函,離荒憋了这么些年,他妈的憋出来了一套新的打法和足够让大华忌惮的武器,这头和那头都是棘手的难事,本来離荒的新问题他还未想出解决之法,这边又来了个响声刀。
萧祁心语:边关那边已经下了调令,调派驻扎在十里关口的二营去和骨城的守营军一起驻守,从離荒现在的行动来看,他们定然需要挑起多次的战斗,来磨砺他们新弯刀的韧性,所以眼下最好的对策就是减少伤亡,避免充当離荒的磨刀石,坚固好十里关口接连骨城兵线的同时,做好头部骨城的防御,在粮食和应对之策送达之前,留存绝对战力。』
不知不觉间都想过了半个时辰了,左右想来都觉烦心,萧祁最终放下了这封信,拿起了另一封。
萧祁长舒一口气,轻轻拿起案几上面的信纸,松快地靠上椅背,浅笑。
【君亲启
阿祁
可记得几多时日未见了?
樊州山风有些凉,只觉得袖炉不好暖手,氅衣不消热身,马车不够遮风
独独念君在身侧,牵吾之手,抱吾腰身,为吾倾身
心下料测君定然想念非常
因是吾顾君,别后萦思,不尽绵绵,渴想良深,思念切切
故料君亦然
待阿祁远归,揽我入怀】
萧祁缓慢的,一字一句,甚至一笔一划的,看着霁泽云的信,仿佛霁泽云的声音就在耳边缓情地念着,每个字眼都能敲动萧祁的心,他坐直身子,抑制着躁动,面颊绯红。
这绯红,就像是与霁泽云特意用手沾上印泥,半遮半掩地抹在最后四字上的颜色成同色。
霁泽云很懂萧祁,也清楚的了解他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萧祁根本不需要霁泽云的嘘寒问暖,他只需要霁泽云表露的,对自己的依恋和思念,霁泽云有多需要他,他就有多欢喜。
“嗬,”萧祁轻笑,他抚上那一抹红,低哑着声,“念君亦然,泽云。”
又过半晌,萧祁收好了信,把伤影叫进来。伤影眼瞧连着几日脸上阴郁的主子明显开心了不少,心道:呦~还是霁大人厉害。
萧祁略微收敛,对伤影摆摆手,命道:“备马,去见一下童府那个童廉。”
“是。”
童府充斥着一种霁泽云一定忍受不了的,各种各样的,五花八门交织错杂的,药材的味道,糅合在一起,苦涩难言。萧祁倒是无所谓。
“王爷,不知您怎会光顾鄙人府上啊?”童廉是这里的主人,而且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住。
萧祁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童廉,淡淡说:“童大夫该是知晓本王所来为何。”
童廉闻言,面上并不惊讶,他连个官也不是,充其量是个小有名气的大夫。他把微微发颤的手放在膝上,用桌案来做遮挡,可依旧面不改色。
医者的手,会因何而颤抖?
“王爷既然如此说,那便是与那传得沸沸扬扬的郑火季畏罪自杀案而来了。”童廉和萧祁身份有别,他出于礼格就算再不愿,也要看着萧祁回话,在说道【郑火季】三个字时,他还是忍不住顿了声。
“看来童大夫也听说了有关此案的风言风语,”萧祁稍微缓和了语气,叫旁人听来却依旧冷冷冰冰,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位童廉必是突破口,“不如,就让童大夫先来说说看法吧。”
静默半晌。
“鄙人不才,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童廉想了想说:“郑火季乃寻常百姓,与鄙人也曾有交集,但并不亲熟,只是座医看诊,上府瞧病见过几面。”
“在鄙人印象中,郑火季为人和善,宠爱妻儿,看轻钱财这等身外之物。外界传言郑火季蛇蝎心肠,表里不一,爱财如命。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以上种种,或皆不可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