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四人都在赌桌上坐下,但真正玩牌的只有两人,阿三和那位老总的助理只是陪客。
钱源在一旁站着,听着吩咐,江黎有时会觉得钱源是个很神奇的人,他这人似乎比他还没有自尊。
起码他会为了自己的自尊,选择与对方同归于尽,而钱源是那种可以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的,江黎甚至不懂支撑他这样的动力是什么。
钱源对他说“过了今晚,你就更走不了了”这句话,比起嘲讽他感受到更多的是警告。
可林三水如今还不知道在哪个婴粟田里呢,他得先把他弄回来。
江黎微笑,示意,介绍自己,“我是阿江。”随后发牌。
这场赌局进行了一个小时,大家玩得都很尽兴,这赌桌上的人都知道赌博只是走个过程,这其中你来我往的谈判才是本质。
张廷愉快地笑出了声,这场交易达成了,对面的黄总带着他的助理离开了。
钱源和阿三立刻说:“恭喜张总。”
江黎也站起身来,“恭喜张总。”
张廷抬眼对阿三说:“这个荷官不错。”
“嗯,他牌技高超,还会看眼色。”阿三回。
张廷揉了揉太阳穴,问:“有什么想要的?”
江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张廷是在跟他说话,还是钱源在旁边提醒,“阿江,有什么想要的吗?”
江黎开始语气颤抖地说:“我弟被阿罗带走了,能不能让他回赌场跟我在一起,干点儿什么都行。”
张廷听到“弟”那瞬间,眉毛动了动,他开始正眼瞧了瞧江黎,“你知道你弟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江黎摇头。
张廷笑了,“行啊,你去看看他,看他跟不跟你走。”
阿三急声厉色地说:“还不谢谢张总。”
“谢谢张总。”江黎在赌桌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他有种预感,林泽一定是出事了。
他从顶层下来后,正巧碰到交班的小风,小风跑到他身边,“阿江,怎么这么不精神啦。”
江黎瞟了小风一眼,说:“林三水被阿罗带走了,你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吗?”他故意问的。
小风眼神飘忽,“阿罗呀,没事没事,三水应该就是会吸了些粉,没什么的。”
“没什么?”江黎反问,“你吸粉吗?”
小风摇头。
“既然没什么,那你为什么不吸?”江黎开口。
“哎呦,阿江,咱们都这么熟啦,吸粉在这边很常见啦。”小风的语调仍旧十分欢快。
“我老板同意我去看林三水。”江黎说。
“哇,那多好哇。”小风回。
“好吗?”江黎冷漠地说完,就走了。
他回到了荷官的宿舍,躺在铁床上,想着他该怎么拿到张廷贩毒的证据...
江黎越发觉得这一切相当不真实,仿佛自己做了一个借着别人的壳子回到过去拯救自己的梦。
这晚,他睡得很沉,就连室友回来他都没发现,可能是真的累了,又或许是不愿意睁开眼睛面对他接下来要承受的事实。
天刚大亮,江黎就醒了,他找到了钱源,钱源说会带他去看林泽。他们一同坐上了一辆皮卡,但都被戴上了眼罩。
江黎装作迷茫的样子,“领班,你也要带吗?”
钱源似乎不想理他,戴上眼罩后,一句话没说。
这一路,相当颠簸,蒙住眼睛的江黎的听觉也更加灵敏起来。
他们渐渐驶离了人群,江黎的耳边也越发安静,取之而来的,是郊外动物的鸣叫声。
车终于停了,他和钱源被摘下了眼罩,那开车的人是个哑巴,轻轻拍了拍钱源的肩膀,钱源点头示意,便带着江黎走进了一片小树林。
“小心点,这片树林里面有地雷,跟着我走。”钱源开口道。
江黎乖巧地“哦”了一声。
钱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向前走去,“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您喜欢华国文化?”江黎问。
“注意脚下。”钱源说。
江黎得他提醒,跨过了一个倒下的小树干。
“听一个华国客人说的。”钱源解释。
他们走了有一会儿,钱源突然停了,江黎看着他的背影,问:“怎么了?领班。”
“你见了你的朋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说。
江黎走到钱源身边,原来他们已经穿过了这片树林。江黎抬头,被眼前的景物震惊了,因为首先冲进他视角的就是大片大片的罂粟花田。那些罂粟花开得正鲜艳,隐约还能看见几个劳作的人。
江黎想过无数次这里的样子,但都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撼。这罂粟花的盛开伴随着无数人的死去,前世的他从来没碰过毒,也对此不感兴趣。
他自顾不暇,只想报了仇,了结了自己的性命,哪有心思管别人?可他前世就在张廷的走私集团,这些罪孽又怎么能与他无关?
一个这样巨大的走私集团哪里会简单,表面清白的背后堆砌了一条又一条的人命,说是成千上万也不为过,呵,因为这里的人命不值钱。
江黎又向远方望去,发现这大片的罂粟花田中,竟然有着一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