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何晨安的修士朋友来做客。
为一岁的何不语算了一卦。
和那乞酒的老道算的别无二致。
“何兄,告辞。”
那位修士满脸遗憾的摇摇头,便自行离开了,都没等何夫人发作。
“少叫你那些奇奇怪怪的狐朋狗友来家里,出去聚!”据说,那天之后,何大人三天没进内室。
在何不语七岁之前。
她的家人陆陆续续为她请了数十位修士,卜者。
但他们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直到,一位不请自来的红衣男子,他自称是乾坤门的主人。
而他擅长的是——逆天改命。
那人被奉为座上宾的那天,郡王府的池塘里的鲤鱼无缘无故的全死了,府里到处栖满了乌鸦。
自那天起,霖安郡郡王何晨安就性格大变。
没人在意。
也没人敢在意。
天恩十六年
农历冬月二十
斩断秋意,凝冻万物。
天地一色,霜寒千里。
雪景很漂亮,凌厉的风席卷着雪花,在这样的暴雪天气下,风都具有了形状。
不过,现在,并非可以悠闲赏雪的时候。
何不语眨眨眼睛,睫毛上落下零星雪花,但又很快被她温热的呼吸融化掉,“哥,为什么我们要这么早上山?”
“因为我们不会飞,我们得爬上去。”她的哥哥鼻尖冻得通红,何不言慢慢的沿着石阶往上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劳,但手却牢牢的托着妹妹。
“我当然知道我们不会飞,但是我们就不能等他在山下招生的时候来吗?”今天早上,她是被冻醒的,在她疑惑且懵逼的睁开眼睛后,便惊愕的发现,自己不在家里温暖的窝里了。
视野里全是茫茫飞雪,面前不远处是连绵的山脉。
这个提议被她的兄长严词拒绝了,“不行,你会被那个家伙抓走,我们必须得先她一步。”
何不言的声音比以前虚弱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急,但是既然何不言可以这么笃定,那他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但是她还是没办法理解。
“所以,半夜你把我捞出来,雇了个马车,今天早上就在人家山门底下了?你半夜不冷?家里人没发现?车夫愿意载你吗?”来自何不语的十万个疑问。
何不言没回答,只是小心翼翼的撩开紧紧围在妹妹脖颈的白狐毛围脖,柔软而保暖的围脖捂的何不语脸都泛着绯红,“哥,你确定你没事?”何不言离她很近,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哥哥不正常的体温,还有炙热的呼吸。
这不对劲,这不应该是人体在这么寒冷环境下的反应。
仔细一看,何不言的眼神都是恍惚的。
不会吧,发烧了?
何不语挣扎的伸出手,焦急的抚在哥哥高热的额头上。
遭了!
好烫,他发烧了。
何不语很清楚,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情况下,发烧相当危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地方。
放她下来,何不语从兄长的怀里挣出来,慌忙的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已经烧的神志不清的哥哥身上,然后转身趴在亭子边向下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怎么都走到半山腰了,太厉害了,但这绝不是称赞他的时机。
下山不现实,从这里往下看,山下好像什么也没有,就是那种大平原一样的地形,就算成功下去了,短时间内也没办法找到救援。
仔细想想,往山上走似乎更有活路。
何不语看向高烧的哥哥,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她的兄长做事缜密,能定下这样的决心肯定是有一定的依据,并且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她好,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就这样留在这里。
她半拖半扛的,极为困难的把何不言带出了亭子,何不语缓缓抬头望向高处。
把他拖上去,她得直接飞升。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还能任由何不言在这里烧坏吗。
加油,就当是当年集训写生扛颜料上山,她可是第一个登顶的。
但她明显高估了一个九岁小孩的身体素质,和低估这样的极端环境□□力的消耗。
再这样下去,半山腰得再多一个发高烧的苦命人。
短短的几个石阶,她拖家带口的爬了半天,长发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连眼睫毛也像结了层霜。
过了一会,风雪依旧。
一个人影出现在狂风肆虐的山门处,懒洋洋的张了个懒腰,他只消一眼便瞥见了离山门不远处的异常之处,“我不记得我有在山门石阶上堆过雪——”风淼瞬间意识到了不对劲,来自修道之人对气的敏锐感告诉他,是微弱的气的流动。
而具有气的,只有活物。
他不顾手里没有吃完的烤红薯,一个飞身就跃下高台。
风淼下意识把浑身落着雪的小雪人捂在了自己的怀里,热乎乎,柔软的,颤抖着的身体无一不表示这是两个活生生的孩子。
怀里闭着眼睛的小人儿还在低声呢喃着什么,风淼疑惑的低下头倾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