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了。
早晨来的时候还是蓝天白云。
风带来远方的讯息,金戈鸣击,胡啸狼嚎杂乱的掺杂其中,昏黄的乌云遮天蔽日。
要下雨了。
乌瑜想起当时来陨沙时,他朋友的叮嘱,这有必要给何不语知会一声,“暂时别出门了,在陨沙,雨天不出门。”
何不语正专注的看菜单,下意识应了一声,“好。”
雨天不出门?
她低声重复道,疑惑的咀嚼着这句被特意提起的嘱咐。
伙计匆匆端来一碗宽面,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整碗面加上碗也就三个颜色,店家甚至不舍得往里面放点菜。
何不语突然失去了食欲。
【你之前打听的消息里有这条吗?】
“没有,准确来说,陨沙地区基本不下雨。”何不语略带迟疑的从旁边的木桶里抽出两根还算看得过眼的筷子,抽出随身携带的手帕仔细的擦拭了几遍。
她挑的座位在窗户旁边,窗户紧闭着,店家还警惕的将其紧紧锁住,生怕谁把窗户打开似的。
何不语可以清晰的听到穿街而过的风,它没有一点留恋的穿过大街小巷,鲁莽的冲撞着世间的所有。
中间还掺杂着杂乱的脚步声,外面的人们行动慌乱的收拾着东西。
“…我还是回去啃饼吧。”何不语味同嚼蜡的吃完面,轻手轻脚的放下筷子,这面是真没什么味道,清汤寡水的,下次不吃了。
她不想过于引人注目。
妖修虽说很少出妖界,但世间还需设有理事者。
一是观察那些对他们有威胁的阵营的动向,以此为对策。
二是两界壁垒有几处薄弱,一些不听话的小妖会设法溜到人间去,在人间游走的理事会有所感应,然后把那些小混崽子给抓回来。
而它正是一个见习理事,第一次出远门的菜兔。
但是现在,它,遇见了兔生五十年里,最黑暗可怕的事情。
“停手,我说,停手啊!”白兔最终忍无可忍的大叫出声,无法忍受似的一跃而起。
在何不语好奇探究的目光中,那只兔子发飙似的站起来,后肢有力的支撑着身体,整只兔子站立成自认为很高大,很震慑人的一条兔,但在她和血梅眼里却可爱的紧。
毛绒绒的,再摸一把。
不过总算能和她交流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只会啊啊啊。”
兔子也不顾忌什么了,抗议似的跳起来,就差指着何不语鼻子骂了,“谁是个哑巴!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你你居然,明知我是妖族,却趁妖之危,行不轨之事!”
“啊?”对此指控何不语是绝不肯认的,“我行什么——”
一声惊雷炸响,接着瓢泼大雨落地。
在第一滴雨落下的瞬间,如若天倾,跳珠似的大颗雨滴狂乱的拍打着所以它们能接触的东西,一时间,嘈杂纷乱。
这来势汹汹的雨打断了何不语的辩驳,她若有所思的望向窗户,那兔子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你知道些什么?”
它粉红的眼睛里难得透出理性的光芒,它可没打算继续插科打诨,这个名为何不语的姑娘定是知道些什么。
下意识的行为做不了假。
何不语稳住心神,故作高深道:“知道的少,活得久,少问为妙,小兔子。”
【小兔子,呵】
“我可比你大多了,小姑娘!我才不是小兔子呢,说正事。”
何不语猛然去看窗户的行为完全是记下了乌瑜的告诫,她其实一无所知。
在她宁静如水的目光中,它决定递出自己的诚意,“我在陨沙也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不少东西,若你有我不知道的消息,我愿意和你换。”
“先告诉我些,你也好信你。”
莫名的信任感冒了出来,它真的说了。
“我听说过这里有不少危险的东西,一个恶兽之主,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另一个,”它骤然压低了嗓音,“陨沙人信奉着一位相当危险的神明,雨即是其视线。”
兔子面色凝重的和何不语缩在被窝里,就在刚刚,她颇为高瞻远瞩的拆开了被子,缩了进去,“你不会认为一个被子就可以阻拦对方的试听吧。”
虽然很想说自己冷,但是那样似乎很掉逼格,“试一试嘛,说不定人家根本没在看呢。”
果然是个小孩子。
兔子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等的它焦躁不安,心生怀疑,“你莫不是想空手套白狼?”
“我并无此意,只是,兹事重大,我没法做决定,得问询师长决定后再议。”何不语一本正经,似乎她真的是一个守规矩的乖乖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