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残破的衣袍，血色浸染。

颤抖的手，磨损的刀。

此时，对云秀说什么都将是废话。

灾厄化身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可以轻易对抗的小猫小狗，在尽力平缓自己急促的呼吸后，她拿出了事先准备完毕的说辞和筹码。

“我有一样，您会感兴趣的东西。”

这时，何不语才看清面前不远处的灾厄化身，高大壮硕，还仍然保持着人类的样子，并没有在身体上长出什么多余的，不符合人类特征东西，如果不是在这里见到他，何不语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可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身体里，寄宿着一个极度危险的灾厄化身。

祂的脸上露出不符合这个身体模样的柔和，若是现在弯下腰来，就像一个威严的长辈在跟家中的小辈儿讲话。

“说说看，毕竟现在能引起我兴趣的东西可是寥寥无几。”灾厄化身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何不语。

她紧张的几乎要窒息，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借此缓和一下自己几近停滞的呼吸，然后小心地从身上掏出一个旧旧破破的锦囊。

是那块黑雾托付给她的石头。

何不语仔细地将锦囊折好塞回身上，这个看起来很破旧的锦囊大抵是黑雾所珍视之物，虽说破旧，但可以明显看出来，它的主人有好好地保管这个有着粗糙针脚缝制的锦囊。

灾厄化身似笑非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能把您请回去的东西。”

祂的兴趣被挑了起来，见到那块晶石，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部，“虽然只是个赝品，但你要将它交给我吗？”

得来全不费工夫，不管给小姑娘这块石头的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在这块石头交到祂手中的一刻，对方将满盘皆输。

最大的威胁消失了，他们还能做什么，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

蠢货。

何不语捏着晶石的手相当用力，自然地转开视线，“我想这应该是交易，我想用它来交换我的朋友。”

“真是重情重义，”灾厄化身笑盈盈的，但那笑容未到眼底，“就在刚刚，我和一个你一定认识的人做了一场交易——”

言语到此而止，祂心念一动，身旁那结晶中便摔出一人来。

“绛璇！”云秀近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过去，伸手扶起昏迷不醒的红狐狸，“绛璇！绛璇——”

祂毫不在意般的摆摆手，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施施然地准备走向深处，“去吧，沿着楼梯往上走，你们就可以出去了。”有的时候没必要为难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祂还是明白的。

“当然，我欢迎你再次回来。”

她们并不想在这地方多待，快步上了楼梯，何不语跟在她们身后。

等等，在一声破碎声响起后。

身后隐约传来金戈相撞的声音。

灾厄化身单手挡着一个黑影，银光闪动。

“你个蠢货——你明知道这不可能完成的，从前也是，而现在也是。”

何不语回头望了一眼，灾厄化身身边的那道虚影已经被完全压制住了，她知道，那就是黑雾，短暂的接触形成些许的默契，她低声催促云秀，“快走——”

直到看不清下方的晶石光芒，心愿了结的云秀才有闲心问何不语，“发生了什么？你去哪儿了？那个交换的东西是什么。”

何不语身体上来了，但心思还在下面。

刚刚听到的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明显是从灾厄化身那里传来的，晶石，只能是那个晶石了，也只能是那个。

何不语还记得黑雾提起灾厄化身时露出的恨意的，黑雾已经等不及来寻祂报仇了。

“说来话长，我被拖进了幻境，遇见了这个国度的国师，应该是残念的东西，请求我将晶皇请回去，让那些被封存在人偶躯体中的人安息，而筹码就是请晶皇回去的东西。”何不语神色不明，言语平静。

“你，那你将那个东西给了晶皇……”云秀突然止住言语，不愿再说下去，这些被做成人偶的人，唯一的希望被她们用来交换生的机会了，也就是说，不只是答应了他们的何不语，还有她，她们都辜负了那些被困的人。

接下来，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