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都能怂这时候不行啊!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于是腿瞬间有了点力气,我猛的站起来……
结果用错力,把刚嚼的泡泡糖吞下去了!还呛到了!
我剧烈地咳嗽,差点就要喊救命。好不容易回复正常,一抬头发现全场都在看我……
辩论到了白热化阶段,大家都在拼命反驳对方观点,这时候一个人猛然站起来,二话不说开始疯狂地咳嗽……妈呀,我我我我好想跑啊……
一抬头看到所有人都盯着我,我瞬间全身就软了,差点瘫下去。死一样的寂静吓得我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这么坐下去也不合适,只好站着发愣。
“咳,证人,你想说什么?”琥乾咳了一声打破沉默。
“我……我想说……”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站起来之前也就是想的随便说说就好,结果什么也说不出来,声音越来越小。只不过看着唐小冬都那么努力了,我也应该做点什么,于是我也豁出去了一样地站起来,结果我连豁都豁不出去。
见鬼!这种时候脑子怎么能卡壳呢?快说话啊管他说什么!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帮汝兰陵的吗?不是已经决定了要证明给萧薰儿看她是无罪的吗?
我想狠狠地掐自己一把,真是没用的自己。这个时候怕是我的眼神比小浣熊还无辜吧?可是无辜的小浣熊来到这里又能做什么呢?
所有人都盯着我。明明背后一阵阵发寒,脑门上却挂满了汗珠,我想开口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说不出一个字。周围人的注视那么灼热,快把我烤熟了。
“噗嗤——”不知是谁在暗处阴阴地笑了一声。紧接着,仿佛传染似的,四处都传出这样的笑声。
暗笑的海潮铺天盖地地涌来。
真讨厌这样的声音,就好像当年老师点人回答问题,被点到却完全不会,只能干站着受窘,旁边的人还在幸灾乐祸地笑话你。
可是见鬼,是我自己主动站起来的,又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坐下吧……”琥乾满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周围的人或者偷偷地笑,或者摇头叹气。
“我……”我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可是腿已经自己软了,开始往下弯往下弯,最后我坐在了椅子上。
唐小冬伸手过来拉着我的手,无声地安慰。
“如果被告确实有对原告用毒,并且造成了原告的流产,那么被告即有罪,审理到此即可结束。证人萧薰儿,你能够证明她使用了毒吗?”琥乾看着萧薰儿。
萧薰儿点头,“不仅我,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路人甲乙丙丁似乎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点头。
“如此看来,被告的用心确实过于恶毒。”琥乾沉吟道,“被告对此是否有异议?”
汝兰陵保持沉默,脸上淡淡的看不出神情。
“姑且认为被告是默认了。”萧薰儿冷笑。
琥乾摇头,“那么,被告汝兰陵,蓄意谋害原告邹曼曼,事项属实。为清明良好的学院风气,严明管理法规,依据本学院学生管理章程……”琥乾缓缓举起了木锤。
不,不要……汝兰陵她……如果这个木锤敲下去,汝兰陵就……就完了!
我就这么窝囊么?她那么好的人受难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犯怂?
“我宣布,被告汝兰陵,就恶意伤害邹曼曼一事,判为有……”
“等一下!”我拍案而起,“如果汝兰陵蓄意下毒,邹曼曼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
全场都转过头看着我。我用手撑着桌面不让自己再腿软坐下去。
“第一,毒【叮】毒性与用量有关,龙胆草又不是一点点就能杀人的剧毒草药,汝兰陵用量有多少在场的大家都知道,完全不可能对人造成危害!”我大口地喘息,一瞬间出气太多差点没缓上来,“第二,邹曼曼中毒与否,以及小产缘由得让为她医治的医师说明,非专业人士的证言均无效!”我言辞激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从没想过我也能这样理直气壮吐气开声,一连串的话镇住全场,真是畅快淋漓。
吴校医站起来,赞许地看了我一眼,“龙胆草,微量使用可以起到麻药止痛的作用,当时原告紧急流产,使用龙胆草可以短时间内镇痛。”然后她顿了顿,“病人小产,龙胆草和冲撞都不是主要原因。在我取出胎儿期间,病人有非常明显的宫缩反应,显然此前曾经服用过落胎药,这个孩子是药物强行打下来的。”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邹曼曼。
邹曼曼无力地跌坐下来。
傍晚,我躺在床上,仰头看天花板,发呆。萧薰儿也躺在床上,仰头看天花板,发呆。
琥乾木锤落下的声响,邹曼曼临死反噬的尖叫,还有源东君对我说的那句“谢谢你这么努力地帮她”一直在脑海里回响。
“是她害我!是她害我!她打我,她推我……她推我!她要杀我……萧薰儿,萧薰儿证明了!”邹曼曼嚎啕大哭地尖叫。
真是最后的大逆转。临死反噬,就算死定了也要拖个人下水。
汝兰陵最后被判了无心之失,关禁闭一个月。她走下被告台的时候,就被校管人员带走了。
源东君从听众席上下来,主动找到我,对我深深鞠躬,说,谢谢你这么努力地帮她,你已经尽力了。
我回头去找汝兰陵,却只看到她的背影。明明她身边还有两个监护她的人,可我觉得她孤独得只有她自己。
最后我和萧薰儿在寝室的门口撞上,二人无话,一起躺在床上发呆。
其实不是没有努力,每个人都很拼很拼了,把自己能尽的力都使完了,最后得到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结果,每个人都很失望。
虽然早就知道努力了也不一定会有结果,可是当自己努力完却发现真的没能成功,说不难过是假的。
回想今天的事情,所有的结果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出于善意,汝兰陵和萧薰儿都不会对邹曼曼见死不救,可邹曼曼抓住这一点利用萧薰儿的善意报复汝兰陵。东窗事发之前,谁想到邹曼曼会为了嫁祸别人而喝落胎药。萧薰儿恨得悔不当初,说自己错怪了汝兰陵,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什么都不说。
这看似乱七八糟的果,其实因早已经种下。每个细节都牵丝拌藤,没有人能够回头,也不是不做某一件事就能改变一切。
某个讨厌的东西把我们全部绑在了一条船上,船头指向没人想去的方向。绑住我们的也许是缘分,也许是命运,而那个我们最终要到的地方,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想来一定会是个让人悲伤的结果。
真讨厌这样必须得到又必须失去的命运。
“萧红在不在,有人找。”宿管大妈来拍门。
我打开门。宿管大妈一手持查寝登记本一手剑指天外天,“有个男生找你,快去快回,等会锁门。”
这么晚了谁来找我,还是个男生?我满腹疑惑。宿管大妈也不说清楚是何方神圣。
走到宿舍门口,我就呆了。
一个清冷修长的影子,站在任何光都触及不到的黑暗里。乍一看还以为是地狱派的黑无常,来索魂的。
看到我出来,黑影前踏半步走出黑暗,月光流水一样洒下来勾出他的轮廓。
“韩云鬼?”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避开他的冷峻带来的威压。
韩云鬼点头,算是打招呼,“跟我来。”然后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