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旋转着一片片碧蓝的龙卷云,几个人影飘在空中,身上蓝色绿色的斗气火焰跳跃燃烧。
黄阶教学楼的外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坑,从二楼到四楼整个塌进墙内。不知多少学生老师在忙着抢救被埋在碎砖下面的人,被救出来的人也来不及送去校医楼,只尽量远离这里平放地面上,等着医师过来抢救。还有不少学生也受了伤,不过没有性命危机,甚至还帮着救人。
那群人冷眼看着教学楼里一片混乱,甚至有些自得,不知道是其中的谁向着这边开口,“我再说一次,不好好回话,就埋了这个学院!”
外院院长琥乾不敢参与抢救,只能在空中向对方的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阁下,当真不是我们有心庇护,方才所说若是不信,尽管把我这条老命收了去。”
为首是个白衣老人,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是什么面目什么身份。只听到他冷笑一声,“琥乾,不是我们不给你们面子。你们迦南学院这些年干了好事,把个野狗养出感情了吗?还竟然给弄丢了!”
琥乾依旧恭恭敬敬,“尊驾,当年事是两位族长共同决议,我们只奉命行事,所作所为不都是听凭尊驾吩咐么?硬说是我们有什么不轨意图,真是冤枉死了!我们也是刚刚发现它不见了,正在加紧寻找,只不……”
白衣老头看琥乾那姿态,回头看着队伍里的一个年轻人,两个人不知道是对了个眼神还是叽叽咕咕说了什么,这老头又说,“我们此次来只是要迦南学院给个态度,如果找到了,你们究竟如何处置它?”
琥乾抬手作了“请”的姿势,我看着他的手,不知指向哪里。“我们只是奉命关押,尊驾想要如何发落,或者您吩咐一句,或者您亲自去,迦南学院绝不干涉。”
老头忽然笑了,“哈哈,琥乾院长这样客气,倒生分了我们历来的交情。其实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一切皆听族中那些大人物安排。只是小姐还交代了一件小事,希望院长协助。”
琥乾更加恭敬,“尊驾但说无妨,琥某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老头摆摆手,“诶!这话说得,我们哪里敢这样无理,只是想叫一个学生来一下,族中有些事与他有些联系,需要当面询问。”
“不知是哪个学员?”
“那个加玛帝国来的萧红,现在可在学院?”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炸了。
琥乾扭身向教导主任,“快去找那个萧红!”
教导主任凑近了低声说了句什么,琥乾愣了一下,磨蹭着转向老头,“尊驾,实在不凑巧,三天前那个萧红忽然递交了退学申请,现在不知在不在学院里。”
老头冷哼一声,“那还真是不巧!一个两个,都弄丢了,你办的什么学院!”
教导主任连忙点头哈腰,“我们不敢有假话!她的退学申请就在办公楼里,我们可以取来给您仔细查证!”
那个年轻人走进来对老者耳语一番,便对众人说,“我们有办法可找到她。只是我们现而今要带她去一趟族门,希望琥乾院长不要阻拦。”
琥乾又行了个礼,“不敢,尊驾若是知道她所在,尽管带去就是了。”
年轻人手势变换,结了个什么手印。
下一刻,我只觉得胸腔一股灼热冲上来,忍不住“哇”的一下喷出一口热气。那气息所经竟然连空气都扭曲了些微。再抬头时,空中所有人都已经盯着我。
我拔腿就跑。
“想跑?找死!”
背后忽然一股冰冷气息瞬间逼近,我奋力向前一扑,连翻出去两个滚,回头一看刚才所在的地方居然已经是三尺直径一个坑。
我来不及看是谁出手这么狠,爬起来继续跑,速度不减反增。
接着是疯狂的轰击不断落下来,前面后面都是爆炸声。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觉得好像置身流星雨中间。眼前全是花花绿绿的光和飞扬的尘土,破风声和轰鸣冲击耳膜,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震得脚步都不稳,几次差点摔倒。
“跑得挺快!”我不知道是那个死老头还是那个年轻人,又或者是那一群人中的哪一个在说话,只觉得那声音满是嘲讽。
我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只知这一刻脚步千万不能停下。
背后忽然万钧重压,我一个趔趄摔下去,整张脸都拍在了地上。冰冷的威压片刻临身,我勉强扭头,只看到满眼都是水一样的蓝色。
“轰!——”
我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掀了起来,紧接着被那力道吸了回去,在空中打了一个转,然后又一次被甩出去,狠狠拍在地上。耳边剧烈的爆炸只一息就把耳朵震聋了,接着全都是噪音一样的嗡鸣。眼前完全一片漆黑,浑身散架了一样不听指挥。
好不容易感觉到自己手脚在哪里,剧烈的眩晕和疼痛就冲上大脑。我差点吐出来,鼻腔嘴巴里全是腥味,耳朵里也是狂躁的嗡鸣,什么都听不见。
这样的眩晕和耳鸣持续了十几秒钟,我才稍微缓过来,用尽全力抬头,这才看到自己周围什么情况。我离刚才轰炸的地方已经十来米远,那里已经是一个近丈宽的巨坑。幸好我被甩出来了,不然现在连骨头沫也不剩一把。
可我还活着。我为什么还活着?
“喂,还没死吧?”
这谁的声音?语调好耳熟,可那声线我从没听过。
我揉了揉眼睛爬起来,这才看到前面站着个人。
这人是谁啊?
挡在我面前的,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头及腰银发格外突兀,身上又短又小的粗布褐衣更是很不合适,只能算是遮羞布,盖不住下面白得像瓷又莹润剔透仿佛透明的皮肤。
“还没死就起来,快跑。”她嘴角微微噙笑,一点也不着急地催促。那种语调里自有一股温柔亲切,好像她与我血脉相融。
我呆呆地看着她,那些不知什么人也低头看着她。
“什么人敢拦我们!”那个年轻人喝了一声,被老者抬手阻止。
银发女人回头看了一眼空中那些人,冷笑道,“古田,好久不见。”
那老头瞪着这个女人,忽然间眦目欲裂,“是你!”
古田,古田是什么东西?古代的田?古代的田是种什么的?难道种太阳吗?
“你竟然!”古田状若疯癫,浑身颤抖,“你竟然恢复了!”
恢复?恢什么复?我迷惑地看着忽然出现的女人,脑袋一片混沌,一旦把记忆往回倒带就剧烈疼痛,怎么也不能把她和过去见过的什么人对上号。
“不认得了?”女人回头看着我,淡然地笑笑,“无所谓。走吧,这里你留不住了。”然后走过来在我胸口点了一下,顿时那谁施法导致心肺灼热的感觉消失殆尽。“叫你别信那个丫头,总是不听话。你这样的,什么人都不能信,只管走自己的路。记好了?”
我木讷地点头。她把我调转个面,朝着不知什么方向,背离天上那群秃鹫,“你说你母亲要你去太极滩摩天崖,往那里走。别回头。”
我没敢动,回头想看她,还没扭过去就被她一巴掌拍在脑后,“不许回头,快走!”
我不知如何是好,可莫名地就迈步跑起来,我不知道在往哪里跑也想不起来她是谁,更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后背交给她。可她那么亲切那么自然地嘱咐,就好像——就好像母亲嘱咐临行的儿女。
“想走?”年轻人的高呼从上空传来,可下一秒却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天上一直叫到地面。
我咬着牙不回头,只管往前跑。再往前,过了这片林子,是桃花林,过了桃花林就是北门。往北出校门,然后继续往北走就对了!
“叶岚!今天必得替天行道灭了你这妖孽!”身后传来秃鹫的怒喝。
我没有听见回答。狂风送来的是可怕的轰鸣爆炸,不知是何等惨烈的碰撞。
那群老秃鹫们在高空里呼号,凄厉的悲声回荡四方,“你!你这魔女!你该下地狱!古族绝不会放过你!”
被他们称作魔女的银发女人放肆地大笑,笑声嘲讽狂妄,“你怕了?哈哈哈。古族人,就如此胆量?丢人。当年古道还知道拼死一战,你,还不如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