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吴恩池是个疯子,吴秋雅也是个疯子,一家子都是疯子。
陈榆揉着太阳穴挣扎的从床上坐起来,手刚摸到干净的脑门,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过来,自己的伤口呢,闭眼之前,她明明记得头上湿漉漉黏黏糊糊的啊。
半闭着的眼睛刷的一下瞪得极圆,她探过手去想要拿床头柜放着的镜子,却不想左手探了个空,身子险些歪倒在床沿,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架子床了,眼睛看到的东西让她的嘴巴张了好久都没闭上。
“啾咪?”
房顶上只传来风扇嗡嗡的响声,无人应答。风吹起放在桌子上书本最上面的几页纸,衣服随意的搭在了椅背上,摞得很高,这明明是自己大学大宿舍。
怎么会?
似乎是想到什么,陈榆立马直起身,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白皙的长腿在微弱日光下细小的毛发还泛着点金光,陈榆捂住嘴,用尽全身力气动了动自己的大脚趾,动了,它动了,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陈榆粗鲁的抹去眼泪,试着曲了曲膝,她能感觉到,她能感觉到她的腿是有知觉的。
从脚趾,小腿、膝盖到大腿,每一处陈榆都在暗暗的发力,感受着双腿带给自己的知觉,她的腿回来了,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身体的疼痛差点让她尖叫出声,可脸上的表情却是畅快的。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狂喜之后,陈榆的理智开始渐渐回笼,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回溯自己死亡时的情景并不好受,陈榆的眉头皱得很紧,双眼虚虚聚焦在半空中,她记得,回到病房的吴恩池像发了疯似的对着自己大喊大叫,而卫卿清也只是冷冷的站在病床旁边安抚着雅雅。
“陈榆,你还是想要走,我哪里对你不好,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发泄了一通的吴恩池单膝跪在陈榆面前,抓着她的手急切的说道。
“哪里好,好到腿废了,好到被逼着来捐骨髓?”陈榆甩开吴恩池的手,她冷着脸嘲讽面前这个自以为深情的男人。
“被逼?”卫卿清冷哼一声,“陈榆,你现在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你有什么脸说你是被逼的?”
卫卿清的插嘴让吴恩池意识到病房内还有其他人,他惯是会假模假式的,他回转几步,接替了卫卿清的位置站在吴秋雅的病床前,好像听不到自己的两个女人的争吵一般,只是在唯一的女儿面前扮演着短暂的好父亲角色。
“因为你们是大好人呗,愿意养着我这么个废物,要不好人做到底?”陈榆忍了又忍,奈何卫卿清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她看向病床上阴郁的吴秋雅,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依你们家的财力想要找一个稀有血型的移动血库,一点都不难,要不你们送我回去,我这人娇气,一来医院就心慌,救吴家大小姐的泼天富贵我可承受不住。”
陈榆说这话时撇了一眼吴恩池,只有他知道自己给吴氏集团带来了多少利益,没有她,吴氏早败了。
看着卫卿清敢怒不敢言的模样,陈榆心里的气多少顺了一点,这次也是被吴恩池气糊涂了,要按照自己的性子,如果不是还欠着吴恩池恩情,她压根不会来这。
眼里闪过一丝对自己的嘲讽,陈榆右手覆在轮椅主控制区上面,两道微不可见的波动连接到陈榆手上,她不用动什么,轮椅就顺着她的意转了个弯。
只是刚转身,太阳穴的位置就遭到了重击,倒下去的时候,陈榆还能听到吴秋雅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自己的死只是无足轻重一般,“妈,我还未成年!”
再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就不记得了,只是脑海里似乎又听到了朱青阳低声的叹息和吵闹声,吵闹声很大,但意识消散的陈榆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啾咪应该会哭死吧。”陈榆露出一个苦笑,如今她不在,想来啾咪的存在很快就会被国家发现了吧,发现了也好,啾咪至少还有人管,它还是个孩子呢。
陈榆曾经给啾咪下过一个指令,如果自己不在的话,就让它主动被华国发现;只是啾咪“长大”了,她也不知道这个指令能被执行多少。
自己回来后的唯一遗憾,就只有啾咪。她其实远比吴恩池想的还要聪明,又或者说很有天赋,在高中时她在计算机领域就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只是后面被吴恩池这狗男人给迷晕了眼才放下了。
可自从残废后,她有着太多的时间去重新学习,恰逢西方国家对华国的科技封锁,华国政府放出了很多计算机专利的学习资料,她是从中受益的其中一人,啾咪就是这么出生的。
高度智能化的啾咪是可以秒杀西方国家所有智能的存在。
啾咪就是这么牛。
她低头揉搓着自己的膝盖,从今天开始,她只为自己而活,这双腿也要好好保养起来啊,毕竟她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