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焚散了的信上,写着八个字:滇云鬼宴,戏子同归。
介于锦厌尘本身就是个唱戏的,这封信自然而然就发到了锦家的院子里。
做戏做全套,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锦厌尘死了的真相,江子由甚至专门去学习,以便在需要的时候指使锦厌尘唱鬼戏。
所谓滇云鬼宴便是如此。当然有人也在听,但鬼宴的观众不止有人,比人更多的,是鬼。
可锦厌尘现在并不知道,他还在为自己不会唱戏而感到惊慌。“万一露馅了怎么办啊?!啊啊?!梨膏糖!你在没有啊?咋办呀?”他在心里喊。
【不要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那我要是船到桥头自然沉怎么办?”锦厌尘反问他。
【……你沉去吧!】
梨膏糖:不是这玩意儿你少跟我杠一句你能死吗?
滇云州,位于西南山区,一个极致神秘的地方。
二人相跟着走出门去,锦厌尘尽力转动着自己那像生锈了一般的脖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由于傀儡丝的缘故,他根本做不了什么大幅度的动作,转个头就已经用尽力气了,甚至连走路都要紧紧跟着江子由。
这他妈的是在牵狗吗?!
跨过门槛,朱红色的大门显得异常宏伟,门前一对石狮子庄严立着,一派极尽富有和奢华的样子。
想去滇云州可不是件简单事——那是个山中小城,虽小但奇,去往那儿的路极其弯绕,稍不注意便要迷了路,真可谓是山路十八弯了。
但正是因为如此的玄奇,才引的人都想去那看看——其实更多的是因为那儿有个富可敌国的称号,所有人都知道那里的现象:遍地白银遍地金。然而,去那的人也无一例外,如果没有人邀请,基本都客死于途了。
一架马车停留在这府门前,骈马共拉着,木制的车厢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锦厌尘定睛看了看,略显惊异——这车轴和上面的配饰都是银质的,连着马的缰绳也有上好的皮革制成。
这锦家这么有钱吗?
锦厌尘微微有些惊异了。他没看过那本书,但这么火的东西网站上当然可以刷的到——他想过锦家或许比较有钱,比较富裕,但没想到能这么夸张。
锦厌尘上了车,与江子由并肩坐着。他这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尽管面无表情,可那五官仍是令人着迷——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一根银簪松松垮垮的盘着,挂在头发上似掉又未掉。他的眼眸中虽然没有什么神色,却仍如星河荡漾,看的人心里猫爪挠似的痒。
不过锦厌尘还是在心中不屑的吐槽:“哼,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才万里挑一呢!长着这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有什么用?锦厌尘长的也不赖啊!”
“快看呀,是锦家的车。”锦厌尘听到车厢外几个女子的声音。
“我就说,锦厌尘好歹也是锦家大少爷,还能没有女人喜欢?”
微风拂来,掀起了车帘。
“哇,是子由哥哥,子由哥哥,快看这边。”车外的女子痴迷的喊着,心花怒放。
她们的喊声引来了更多单身女子,纷纷向这边靠过来,由三三两两,到成群结队。
锦厌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不是这不至于吧!这些女人是没见过男人吗?这个疯子有什么可看的?”锦厌尘那颗火热的心被迎着浇了一大盆冰水,拔凉拔凉的。
终于是熬过了城里的这段路,周围再没有了女人们疯狂的喊声,而是进入了一片静谧的森林。
天渐渐黑了,夜幕爬上来了,遮蔽了那一抹残阳,白日太阳的余光正向西山沉去,渐渐消失在了眼际。
他们的车在林中穿行着,马蹄踏在地上,尘土飞扬,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安静的可怕。
整整一夜,锦厌尘横竖闭不上眼,即便他的头脑一向很清醒,但现在也升赶了团团迷雾——他并非从没了解过穿书这种事,但却从没有想过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在没有了解清楚这东西之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顺应着谨慎行事。
江子由抱着胳膊,倚靠在角落里,合着眼,大概是睡着了。正因如此,那绑着锦厌尘的傀儡丝也稍稍松了些,叫他不觉得那么憋闷。
他终于是可以活动活动身子了,被那破线绑久了,真的会觉得腰酸背痛啊。
一连赶了几天的路,他们终于是进入了一片山地雨林,这也标志着他们进入了滇云州的地界。在这个西南的地方,雨林是再常见不过的了,只是天气燥热难忍,令人心烦。
这一会儿,江子由早就脱下自己的斗篷系在腰间,那一身红衣使他显得精神了不少,而在下斗篷他头上的那两朵白花也显露出来。
车夫停了手中的鞭子,马也渐渐放慢了下来——没等车停稳,一只白皙而细长的手便撩开车帘探了进来。
锦厌尘被吓了一跳,忽然听到梨膏糖的声音:
【殊微棠,锦厌尘好友兼师兄,桃园戏班汀元师傅座下大弟子】
一颗脑袋探进来,抬起头,看锦厌尘一脸懵懵的样子,嬉笑道:“怎么,这才几个月不见就不记得师兄了?快下来看看!”殊微棠招呼着锦厌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