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人吗?”锦厌尘大声喊道。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他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锦厌尘顿感无语,尝试几次无果后,便也放弃了挣扎,开始自行摸索起来。
这几面墙完全是凭空而起的,他们原本大概只是一个平坦的地面,却在忽然之间变做巨墙,并牢牢挡住了他们。这些墙上的图文并不亚于这房间里原本的纹饰,依旧精美和巧夺天工。
“葬花仙……她到底想干什么?”锦厌尘不解。借着油灯的光,他抬手触了触周围墙上的纹样——正对着他在那面墙上雕刻着几朵荷花,看上去正盛开着,活灵活现,好像真的荷花一样。
锦厌尘又转向另外三面墙,所包围他四周的墙面上刻着的都是些植物——菡萏,广玉兰,楚莲,他们都与荷花极其相似,却又处处不同。不愧是葬花仙,连这里都有这么多相似而异的花。
锦厌尘正疑惑着,却听石壁相磨的声音,他四周的墙壁似乎在移动,缓慢却又清晰,石壁与石底相磨合发出沙沙的声音。很快,锦厌尘的面前便呈现出一道石砌胡同来,在漆黑中,胡同里没有一点灯光,黑洞洞的一片,无限延伸,好像永无尽头。
锦厌尘最后的石墙似乎一直在将他往前推动,赶着他往那胡同里去。锦厌尘无可奈何,他若是再不走过去,马上就要被挤成一块肉饼,只得在强迫之下向那胡同里走去。
他刚走进去没多久,身后的石壁便紧紧堵住了胡同口,封锁住了他的去路,前面依旧是永无止境的黑洞,后面也无归路。锦厌尘此时陷入了前后两难的境地,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他贴墙而行,墙壁上的浮雕摩擦着他的肩膀,他看不清墙上雕刻的什么,只知道那是一些极其复杂的纹饰。
锦厌尘走了不知道多久,看到前面有一束绿光,他在一瞬间以为自己走到了尽头,甚至脚步都开始加快起来,满心期许的向那终极而去,可那绿光似乎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远,他走它也走,他跑它亦跑,他似乎永远也追不上它。锦厌尘在那一瞬间,精神几乎是崩溃了,就像赛场上的运动员,眼看着终点马上就要抵达,可却越来越远,体力即将透支的情况下,终点却远远未至,并且一直伸向无尽之渊。
这里空气稀薄,本就是在极深的水底,在水和石壁的挤压下,锦厌尘感到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要爆炸开来,就像去往西藏高原旅游的人,在高原反应的逼迫下,浑身的器官几乎都要被捏碎,又透不过气,浑身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难受。
他终于是走不下去,腿一软,跪倒在那儿。这里似乎有什么奇特的魔力,一直在吞噬着他的灵气,吞噬着他的魂灵和生命,在将他推向死亡。
锦厌尘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锦厌尘在那儿不知躺了多久,旁边的墙上,虽然他没看清,但事实上,那墙上刻着一个凶神恶煞的神像,他并不像是什么神佛,而像是某种鬼神,怒目圆睁,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锦厌尘。他的眼珠,几乎是要瞪出来的眼珠,似乎,转动了几下。
而江子由那边,比锦厌尘这边看到的更恐怖。
虽然事实是由锦厌尘发现的,但显然,锦厌尘受到的威胁和伤害是其余三人中最轻微的。
先是晓天宸,这个盲人完全只能靠听声辩位,他看不见周围任何的东西,既便有什么妖魔鬼灵与他擦肩而过,他也只能凭感觉去还手,甚至稍不注意,在左右夹击之下,被狠狠的砸到地上或墙上。
沈柏舟也好不哪去。
最惨的还是江子由。他从一开始便畏惧此处,硬着头皮进来,又被这样囚锁——别人都是在一个狭长的胡同里,而他不一样,他被锁在了一个笼子里。
周围是一道道铁锁,从高处吊着,坠下来,摇摇晃晃,发出叮当不齐的响声。江子由在外面还从没害怕过什么,可在这里却是浑身发颤,一直在颤抖。他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害怕极了。
他向后退了几步,双腿软绵绵的,几乎是要化掉,嘴里抑制不住的念叨着:“不要…不要……”他退了很远后,背靠在了一个冷冷的铁壁上,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惊恐。恐慌间,他抬手胡乱挥了几下,傀儡丝胡乱的缠绕在一起,成了一团又一团。
一个空灵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江子由惊慌失措,尖声说:“你别动我,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不要…不要……”他的声音从尖叫,越来越小,后来几乎是变成抽泣、呜咽,吓得脸色比死人还要白。
一双无形的手伸过来,那更像是一团气,有那么一点手的样子,江子由吓极了,以至于猛地闭上眼。可那手径直穿过了他身后的铁墙,随后飞出去。江子由整个人都在抖,他的长睫毛都在微微发颤,脸上挂满了虚汗。
谁料那双手从那铁壁外提了一个人来,那个人身体软趴趴的,看上去也是晕了过去,被它提小鸡似的提过来。江子由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手提来的人,竟是锦厌尘。
江子由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突然跪倒,向提着锦厌尘的那双手。
我们现在听不见那个手向他说了什么,只是听到江子由的声音——“你别动他!我求你了……你想干什么,你冲我来,和他有什么关系?”
有一个空洞的声音传来:“你,不听话。”这个声音极其恐怖,就像崇山峻岭里野鬼发出的声音,有尖有细。
“我听!我听话!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江子由抽泣着说。
“你承诺了几次?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你听了?你每次都是这样,你太叛逆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乱来了,我保证,我都听你的,我拿命保证…你放了他。”江子由几乎在这抽泣中哑了嗓子,声音沙哑。
“我倒是好奇,你怎么这么关心他?我杀了他,对你又没什么损失,你现在可控制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