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有回应，锦厌尘便料想他的确是听不到，只能无奈的继续往前走。

他逐渐在这里适应了黑暗，也习惯了自己跟个瞎子一样，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这连一个拐弯的地都没有，他只能向前。

锦厌尘现在根本懒得去管墙上的雕刻，他生怕自己看了后再引出什么乱子，只管心无旁骛的往前走。他本在刚才腿上便受了伤，现在又抱着一个人走一个没有尽头的路，腿是真的疼，他却也顾不上，只能这么咬着牙走。

锦厌尘走着，往前看一片黑，往后看还是一片黑，他就感觉自己在一个黑洞里走，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尽头，走到底也只是会死在这儿。他终于是把自己走崩溃了，止住脚步，就靠墙坐在那儿，任由黑暗将他吞噬。他只有身旁的墙可以发泄，打了几拳上去，只有自己的手受了损失。

锦厌尘闭着眼靠在那儿，沉吟不语。他把江子由放在自己身边，他没有一点动静，像是睡着了一般。锦厌尘看着江子由，他从来没觉得眼前这个人像现在这样弱过，这个高等级的傀儡师，现在却完全失了威风，像个急需要保护的小孩。他的斗篷耷拉在脸前，挡住了他的面庞，他垂着头，锦厌尘什么也看不见。

锦厌尘绝望的看前看后，前后好像是没有任何区别。

他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人影。

锦厌尘立刻精神了，以为是沈柏舟或者晓天宸，可当那人走近，锦厌尘却看见一个极其陌生的身影——他穿着大衣，手里拿着一根法杖一样的东西，他走到他们身边，让他们看了一眼后，便径直离开。

锦厌尘爬起来，问那个人:“前面有出口吗？”

他听到那个人回答他说:“我也在寻找出口…但我找不到。”

“可那边也没有。”锦厌尘告诉他。

“不，”那个人停住脚步，却没有转头，说:“这里和你想的不一样，这里无数个出口，只有你心无旁骛的想着去找出口，才有可能找到…否则，你就会死在这儿，像我曾经的同伴那样。”

“你的同伴？”锦厌尘不解。

“你们或许早就见过他们了。”

“外面的那三个人？”锦厌尘犹豫片刻，问:“你是谁？”

“我跟你说了也没有用，你又不认得。”那人说。

“你说说看。”锦厌尘说。

他看见那人摇摇头，随后听到他的声音:“我不能说…这是个永久的秘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莫名其妙。

锦厌尘算是抱不动了，一手扶着江子由，一手扶着墙，继续朝前走去。

江子由朦胧着睁开眼，问:“这是哪儿？”

锦厌尘听到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锦厌尘调整一下自己后，又说:“我刚才遇到一个奇怪的人。”

“谁？”江子由问。

“我不知道是谁，”锦厌尘紧接着又说，“我问他是谁了，但是他说他不知道。真奇怪，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他到底会是谁呢？他还说他的同伴已经死了…”

“他不认得他自己，我们都认得他。”江子由若有所思，“司如、司有云。”

“那不是只有一个人吗？”锦厌尘听着他说出了两个名字，不禁疑问。

“他们两个是一个人，双面人。”江子由解释道，“他的确不知道他自己是谁，他一直被关在一个地方，但我一直不知道他是被关在这里，他人格分裂，早就疯了，不管你说他是司如还是司有云，都一样，而且他不会答应，因为他也不知道你在叫谁。”

“疯子？”

“没错，就是个疯子。”

司如一直都是个双生人，他的身体里有两副灵魂，最初他还正常的时候，别人叫他这两个名字，他都会答应，可后来他和其他几个人出去，就再也没回来过。京城里传的是，他被人囚禁了，但却没有传出是谁囚禁了他，也没有传出囚禁在了哪儿，因此没有一个人知道。真是巧了，他们居然在这里碰见。

锦厌尘和江子由互相搀扶着往前走，走了，也不知道多久，锦厌尘忽而惊言:“出口？”他走的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可走近了才发现，他真的又回到了甲板上。

那里和原来没有任何一点区别，一切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锦厌尘顿时有了力气，刚才的半死不活全然消散，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