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冰雪中,一个浅栗色头发的男人拉着雪橇在雪地中慢慢往前走,他旁边有一只黑白相间颜色的边牧。
白皑皑的雪地上,他们的脚印拉了长长的一串。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小镇样式的大门的时候,边牧兴冲冲的冲过去,把大门上又厚又重的锁链咬到地上,脑袋顶开可供一人身形挤进的大门。
浅栗色头发的男人取下积了薄薄一层雪粒的帽子,头上出现一丝微微白气。
边牧顶开门后,看男人没有动,它也就没有着急钻进大门,哪怕它很想快些进到就在小镇大门不远处的、散发着暖腾腾黄光的面包屋。
边牧摇着尾巴仰着头走到男人身边,冲着男人凝望的方向抬头看去。
那是片一望无际的风雪,顺着他们刚刚留下的脚印方向反向望去,是一片由龙卷风卷积着的黑暗。
男人摸摸边牧的头,他的长睫毛上沾着小小的冰粒。边牧听出,哪怕男人全力把持着情绪,语气中仍透露出难以掩盖的激动:“是的,她和他们要来了,我们都能感觉到。”
当程呈醒来时,她很难判断自己处于什么状态,她发现自己面朝下趴在一片雪地里。视力不知是背景的黑上白下,茫茫一片刺痛的还是怎样,半天才恢复正常的视觉,她想:最近吃胡萝卜吃少了么她咋有点夜盲症了。
她的四周都是这样黑漆漆的漩涡似的风雪,她没法朝任何一个方向前进。风雪冰雹砸在她身上又疼又冷,身上穿着的羽绒服浸透了冬日河水,穿着冷脱了更冷。她的五官不下片刻就全部沾满了雪。她判断,这种程度的强风,如果她试着站起来绝对能把她刮飞,反正站姿是保持不了的。
好像在做梦啊,程呈心想。想完突然想笑,她都没有做过梦,连梦境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怎么能发出“像做梦”的感慨。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飘洒着无边风雪的黑压压白皑皑的世界,应该就是汤姆所说的死后世界了。
可是她现在在哪儿?她在奥利斯洛吗?她在梭子里吗?她现在要做些什么?
问题尚不能得到解决,但她不会坐以待毙。不能走那就爬呗,虽然负重很大,身体也开始危险的发热——是失温的表现。
程呈在爬行的过程中,看到了雪白路面上一串不明显的脚印,于是她果断决定沿着脚印爬。
可惜求生的意志力摆在极低的身体素质前还是不够看,看着眼前不止不休的旋转风雪,浑身冷疼的程呈不可避免的被催眠了。不知是不是错觉,看她眼皮垂垂,龙卷雪像个激动的小孩一样,更加猛烈的狂转起来。程呈仍保持乐观,虽更烧心难受,但助眠效果也更好了,她这么想着,蜷缩成小小一团,很快沉沉睡死过去。见年轻的女孩失去了呼吸,龙卷雪像一堵白墙一样,将她包围其中。
程呈觉得脸部似乎有被湿漉漉的物体舔的感觉,因为大脑传递给她温热的舔舐感后,又有一种蒸发的凉意,思及此,她惊恐的惊醒睁眼,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狗头正在呼啦呼啦的舔她的脸。
人狗相视,具是一惊。程呈驱使着自己的麻腿向后方雪地猛的蹬腿退缩好几步,她倒是不怕狗,但是谁也受不了一睁眼就被陌生狗舔的满脸是口水,她捂着脑门缓了好半天,发现这狗围着她绕,拱脑袋没有恶意不咬人,才认出这只是边牧,摸了摸它的头。
边牧嘴里叼了一卷纸状物,它开开心心的把它放到程呈腿上。
程呈有些迷糊的打开了边牧交给她的纸,发现这是一份契约。说来奇怪,这上面的字她分明看不懂,一股头疼欲裂的熟悉感却油然而生,她想吐,对着雪地干呕,但是胃里没东西所以吐不出来。
吐完后,她竟然从边牧脸上看出了大惊失色这个表情,边牧不好意思的在纸面上舔了一下,瞬间从熟悉的陌生文字变成了真正她熟知的中文。
程呈阅读后,得知了这是一份契约——一份专用于身体健康情况非常不好的人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