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安之,即使在别人的身体里也是如此。程呈一向接受度很高。
不过眼睁睁看到自己动手执行和面,过筛,掰碎巧克力,加热果酱等工序而没有任何排异反应,还是免不了下意识的抵触的,奈何身体不是她的,避无可避只能迎头而上,一番烘烤下来感觉心魔被迫治好不少。
间或看了眼挂钟,现在时间才到早上八点,樾寄花已经结束了筹备一天的甜度工作,看来这位花花小姐对甜品是真有爱,她的直播间也从起床开到做完准备工作,程呈估摸着算是一种慢直播吧,有这么多人愿意看她忙忙碌碌的捯饬吃的是程呈没想到的,好多已经起床的学生党和工作党在弹幕上向樾寄花播报他们正在干什么。
“花花,我在早六地铁上,哈欠~”
“花花早上好,我在给孩子喂奶,一晚上没睡,好困好累。”
程呈看见这些弹幕,突然想到梭子其实也有直播的设计,会不会她的此刻行为也有观众在评头论足,那岂不是在直播里看直播,看着弹幕发弹幕,有意思但挺闲的。
樾寄花在做甜品的间隙会抽空看一眼直播弹幕,回答问题、感谢礼物,但她整体话很少,甚至颇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
拥有她视角的程呈疑惑,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安静平和的早上,为什么樾寄花会死呢?
关了直播后,樾寄花就百无聊赖的趴在收银座位上刷起了手机。程呈是可以用手机的,到目前为止,只要樾寄花没有大动作,她酒可以操控她的身体,尤其是拿起手机的时候,她完全可以控制刷什么。曾经禾斯予跟程呈描述做梦的感觉,曾经煞有介事的分享过:梦里是梦不到手机的。程呈怀疑,就连生死边界的世界都控制不了手机显示什么,那可能托梦司也控制不了吧,或者他们可以梦到的大部分世界都没到达可以制造手机的科技水平,毕竟人脑只有三维的想象力,而手机的诞生太新了,适配高级梦境的系统还没有植入大部分人的脑子。
樾寄花的生平要比程呈想象的要找很多,做她直播切片的账号很多,她本人账号也有不少Q&A视频讲述以前的经历。程呈一一观看,并在脑海中拼凑完整。
樾寄花出生于一个众所周知不太发达省份的小乡村,家庭条件不到小康水平,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父亲外出打工,母亲在家养牛种田带孩子。本来樾寄花上完初中就不会再上学了,好在政府组织的爱心资助及时到达,樾寄花接受到了本省省会一户富裕人家——一位姓林姓家庭主妇的资助,资助是樾寄花的初中班主任找到的,樾寄花没有自己的手机,为了保证资助款是她本人拿到,每次樾寄花拿钱都要去班主任家,和资助人打视频电话,面对面进行现金交接,视频通话时出境的女子总是戴着口罩。班主任对林姓女子的身份守口如瓶,樾寄花父母通过多方面都打探不到这位林姓女子的底线,但是有一次班主任跟樾寄花说漏过嘴,她称呼林姓女子为“钱家主母”。
樾寄花不傻,她知道不可能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她上网查过,本地一家知名大商超的集团董事长就姓钱。可是等了那么久,都没有等到班主任和钱家主母对她提一点除好好学习以外的要求。上高中之后,便不再由初中班主任给钱,但是给樾寄花钱的这门生意被很多人看上了,每次给她转交钱的街坊邻居都不同,听说他们还会互相举报。本地高中的教育资源不好,樾寄花在学习方面也没太多天赋,高中两年下来成绩并无起色,但是好在那位资助她的钱家主母没有放弃她,每次打电话问完成绩和生活现状,还是把钱按时打来,樾寄花亲切的叫她林姨,收到的钱除了交学费,大部分还是交给了母亲补贴家用。
刚开始樾寄花收钱的时候,对樾寄花喜笑颜开的,包括她的父母在内的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以为她遇上贵人了,说不定过几年就把她接到城里当大小姐了,以后飞黄腾达了记得咱们这群父老乡亲一起享福。甚至有一阵风言风语说樾寄花是樾寄花父母拐回来的孩子,以樾寄花父亲怒带樾寄花去做亲子鉴定结束。结果几年过去了,除了生活费按时打到,没有任何音讯,甚至没来人看过樾寄花。可能真的是有钱没事干吧,大家也就不再把她当回事。
高二寒假,樾寄花拿到了父亲淘汰下来的手机,除夕夜炮声中,她窝在被窝里玩手机,竟然在短视频平台刷到了自己,因为高中的同学基本都会带手机到学校玩,有一个她觉得不熟稔的男同学偷拍了很多条她的视频,包括她上课头埋在胳膊里睡觉,课间发呆喝水,放学背书包回家,上体育课跑步,多半会把她耳边碎发飘起来之类的瞬间加上慢动作回放。樾寄花先是很愤怒,觉得怎么能不经过她同意、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的影像上传到网络上。可是冷静下来想,她成绩不好,而那位男同学的成绩在班级里还不错,家境也比她好,如果她上报老师,老师肯定会偏向男同学那一边,顶多不痛不痒的要求他删除。
樾寄花翻着那几条有几十万点赞的短视频陷入诡异的沉思,突然有了一点点想法,她脑子变热,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她弹起来穿上拖鞋站在地上,花了10分钟,学了个在热搜榜上的手势舞,然后对着镜头跳了一遍直接发出去,发完她还有点后悔,没把身后堆积的锅碗瓢盆、大兜年货和脏灰色地板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