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拾,心里山呼海啸,但表现出来的却只有宁静的碧潭,发紧的咽喉微微挤出了一点声音,接着才通畅的说出话来。
“那个……初到宝地,有些认床睡不着,就出来走走,顺便赏一赏月。”
朝拾抬头向空中看去,此时,乌云蔽月,夜幕不见一点星光,预示着明天倾盆大雨的来临,哪有半点好景致。
草率了。
撑着皮肤的骨骼往回缩了缩,留出一点让人喘息的余地。但它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仍然没有消失,细细端详着朝拾。
“今晚月色真美,一如花眠姑娘的脸庞。”见它还没有要走的趋势,朝拾不得不违心的开口。
虽然看不出个人样,但它头发仍是长且黑的,除了一开始的女鬼,就只有花眠,女鬼出不来,于是朝拾,就大着胆子开口试探。
果然,听到对自己的称呼,它并没有否认。嘻嘻的笑声,透过面皮似的脸传来,比白天奔放许多,直勾勾欣赏着朝拾。
好家伙,比起顽皮的小鬼,更难搞的就是丢掉矜持的花眠,朝拾也只能附和着丢掉为数不多的节操,在“姑娘”摄像头似的注目下,从容的从院角,栀子树上摘下一朵开得肆意的花。
真缺德啊!
一边吐槽着自己,朝拾一边温柔的把花插进“姑娘”青丝。
“灼花配美人。”他笑得儒雅,一指旁边的铜镜道:“姑娘请看,你的青丝如飞瀑直下,红唇似三月初樱,素手挽起满院华光。”很难让人看出其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见花眠没理他,朝拾又抬头用蕴含鲜明情感的眸子对上那张泥塑半成品似的脸,好言相劝:“时候不早了,姑娘还是早些歇着吧,恐这暗夜侵蚀了你银月般光滑洁白的皮肤。”
说完这些,朝拾忽然觉得胸膛刺了一下一一是良心在痛。
所幸“美人”没有,在继续纠缠,它紧张的摸了摸塌方的“脸”,无所察觉般冲朝拾点了点头,在咯咯清脆笑声中不见了。
一一
蜡烛的微光下,朝拾斜靠着椅背,随意的拿了块木片在桌子上刻刻画画,桌肚缺了一角,明显是刚掰下来的。
他一笔一划的用力,一个横平竖直的“早”字浮现在桌角,摩梭着刻痕的凹槽,朝拾发自内心的默默道了声“迅哥,晚安。”所以说把木片塞到了袖里。
应当是面试环境的作用,说也奇怪,虽然没有进食,但朝拾第二天却没有一点饥饿的感觉。虽然以前在野外直播探险时常常晨昏颠倒,三顿当一顿吃,但是能不用忍饥挨饿,对自己,对胃都是极好的。
到饭桌上时,花眠已经恢复了人样,阿宝还是老样子,盯着朝拾咽口水,六福和桂香却明显冷淡了很多,像是被操纵了的纸人,没有什么表情。
朝拾凑近就想上前刷好感度,被花眠冰冷的一个眼刀扫来。接着,花眼又用像淬了毒的利剑似的眼神,阴狠地一一扫过在场其余众人。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朝拾内心有些崩溃,刚刚对上的那双眼睛里,哪还有半分柔情蜜意,像是忽然换了个人。
往日广结善缘,能和平共处就绝不树敌,充当中央暖空调角色的朝拾满头问号:不是,姑娘。你这人设怎么还带变的?
但这该死的面试卡死了似的没有半分纠正,朝拾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这应该能算“突发情况”,所以其中是有逻辑在的……吧?
“眠儿。”刚开口,朝拾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花眠怨毒的目光一致,充满厌恶的看过来,嫌弃之中似乎还饱含着怜悯。
谢谢,能感觉有被侮辱到。一旁的阿宝已经幸灾乐祸的恨不能放两挂鞭炮了。
所以自己这是被这群家伙给孤立了?怎么还带这样玩的!朝拾不愤。
看着花眠柔顺的发丝,一丝不合时宜的想法蓦然跳出,对于此时的花眠,有个损招或许正合适。
朝拾迅速伸出手探向花眠脸庞。
“眠儿,你这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让我来帮你擦了。”
花眠瞬间反应,裹挟着劲风的手狠狠向朝拾腕处击去。朝拾却预判似的一转胳膊,在花眠发丝间轻轻一点,随即收回了手。
“真是好狠的心啊,明明昨天还柔情似水,今日却如此这般冷漠似冰。”朝拾作戏地擦了擦眼角,万分庆幸自己当年在颜值主播和探险主播间毅然选择了鱼和熊掌得兼,练就了如今的反应力。
同情早了。
“滚!”花眠把白瓷盘子捏得咔嚓响,眼中的鄙夷更甚。
这种人就不值得同情!她极力忍耐着不砍了他,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得了便宜的朝拾也不敢再卖乖,极有自知之明的找了一个离花眠最远的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