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痛意,陶稚回想到伊万冰冷瘆人的眼神,他止不住打了个寒颤,捋去脸上的水,把自己身子擦干净换了睡衣,出了浴室。
奶奶推着轮椅到了微波炉那,将陶稚那份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小稚快吃吧,等会凉了。”说完,看着陶稚坐了下来,有些欲言又止。
陶稚猜到了奶奶要问什么,一边低着头想着措辞,一边拿起叉子将混合着肉酱的面条送进嘴里,没吃几口,本来醇香酸咸的肉酱忽然变得油腻腥气,他克制不住有些反胃,冲进厕所将本就没多少食物的胃吐得干干净净。
“小稚,你怎么了?”奶奶语气很着急,她从没见过陶稚有这么大的反应,刚刚那份面自己吃起来也没有觉得馊了坏了。
陶稚吐倒没东西吐出来,最后只能干呕,缓了好久才稍微好受了些,打了杯水漱口,连忙安抚奶奶道:“没事,可能太久没吃东西,吃太急了。”
陶稚现在憔悴得不行,吐得眼眶泛红流泪,人又清瘦得很,奶奶看见这样,心像是被狠狠揪着,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把陶稚折磨成这个样子,心里着急却又帮不上忙,自己心疼得止不住流了泪,用干净的帕子把陶稚额角的汗水擦干净,轻声道:“好乖乖,你究竟怎么了?”
陶稚半蹲在她面前,朝她虚弱的笑了笑,“我没事啊。”
他看到奶奶着急的眼神,知道此刻没法再隐瞒了,最后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陶稚自知自己闯了祸,早就做好挨骂的准备,可奶奶却只是沉默了很久,最后手有些发抖地按住陶稚的肩膀,“让奶奶看看你脖子后面的伤口。”
奶奶拿着随身的药膏替他在腺体的伤口上抹了药,碰到那处斑驳的痕迹手一顿,最后什么也没说,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她再说什么也是徒增心理负担。
擦完药后奶奶说她困了,陶稚便把她送到床边,可关上门的时候,陶稚看到奶奶又在偷偷抹眼泪。
骗婚皇室,奶奶安分守己过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大的罪名。
陶稚吐过之后也没了胃口,就这么空着肚子躺在了床上,可这一晚却格外难熬,成结之后他第一次这么久没有接受伊万信息素的安抚,半夜发起了低烧,口干舌燥,像是进入了假性发晴,这种情况他根本没法自己度过,如果是个omega的话或许还能用抑制剂,可他是个beta。
他只睡了三个小时,醒来时浑身酸软,发冷,陶稚把自己包裹得很厚,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一早上把奶奶叫起床,准备好早餐后便去了当地的一家医院。
他把化验报告交给了医生,语气虚弱地问道:“医生,请问被成结的beta可以用抑制剂吗?”
医生神色有些凝重,看着报告单,扶了扶眼镜,确认报告单上的数字没有出错,才向陶稚问道:“你怀孕了,你不知道吗?你那些症状不单单是成结后的后遗症,也是孕期得不到配偶信息素安抚的结果。”
陶稚懵了,想起上次在基地医院的医生分明告诉他beta不会怀孕,“怎……怎么可能呢。”
医生将报告单拿给他看,用手指指着,告诉他,“你看这一条激素水平,只有你怀孕后才会出现异常,你这明显偏高,就是怀孕的表现,而且你这个宝宝估计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了。
他和伊万第一次睡过就怀上了。
想起基地医院分明有也有化验报告单,可那个医生却任何异常都没有告诉他,陶稚忽然觉得浑身更冷了,耳朵有些耳鸣,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被伊万的父亲算计了。
“先生?”
医生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这件事情最好通知一下你的配偶,后续如果需要预约产检现在就可以缴费了。”
陶稚现在脑子很乱,他摇了摇头,拿过医生的报告单,“等等,我……再好好想一想。”
这个孩子,他究竟要还是不要。
理智让他斟酌自己现在的处境,伊万现在恨他恨得不行,他身上还有帝国的一级悬赏令,住着避难所分配的房子,还有没法解决的成结后遗症,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漩涡把他裹挟得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周围一切都很陌生,突然就不认得回家的路了,他经过一家药店,买了一盒堕胎药,又接了一杯热水,蹲在店门口。
只要一粒药片,一切都能结束,他和伊万唯一的联系就会就此切断。
陶稚的手都在发抖,他把药片含在嘴里,闭着眼把药跟水一起吞了进去,他的胸腔起伏得厉害,可没过几秒钟,他又扣着嗓子眼把药全吐了出来。
直到看到那粒白色药片被吐出来后他才咳嗽几声瘫倒在墙上,他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做完留下孩子的决定,陶稚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差点哭了出来。
宝宝生了,他就自己养,以后跟着他姓陶,他要极尽所能给他的孩子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