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渔的每个寒暑假都只有几天假期,要么实习,要么留校。今年她选择了留校,在专业课老师的课题组里帮点小忙,看点文献。不比实习,留校自由度大多了,方便去找应鸣生。
可惜,她稍微闲点,应鸣生又忙起来。他技术审美都在线,保质保量。名声自然跟着起来,慕名来的人越来越多,客期排得满档。
向渔不介意他忙,反倒是他有点不满。他不说,却会加班加点。
高效率之下,应鸣生提前收工。
年关将至,他和向渔踏上回云水的路程。中途拐了个弯,顺便来了个旅游。
体验完当地特色风情和美食小吃,逛了一天的向渔累坏了。回到酒店就瘫在床上,缓了好一阵。浴室里传来水声,她蓦然翻过身瞪着天花板。
只订了一间房!!!
他们今晚睡一张床!!
迟来的紧张,让她大气都不敢出。头更是不敢往浴室那个方向转,胡乱地想:应鸣生在洗澡吗?
怎么那么早就洗澡,洗完干什么呢?
啊啊啊啊啊!
水声停,脚步声渐近。
向渔本能闭上眼,呼吸放轻,心脏跳动的速度极不正常。
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放下,紧接着就有人在脱她鞋子,然后是袜子。
应鸣生的手上有茧,摸到脚腕,向渔猛地坐起来。
“你干什么?”
单膝跪在地上的应鸣生有些惊讶,“你没睡?”
同时,伸手把她收回的脚握住,扯下。
“刚是闭眼休息一下,”向渔不自然地清嗓,指着脚下那盆冒着热气儿的水,“这是?”
应鸣生继续给她脱袜子,很自然地说:“明天要爬山,今晚给你按下,舒缓舒缓。”
他掌心的温度灼人,向渔微微挣扎着。三岁以后,就没人碰过她的脚,更不要说给她洗脚按摩。
她不习惯,也惶恐,“不用,我不累,不影响的。”
应鸣生大部分时间都是百依百顺的,让她忘了,他也有强势的一面。他充耳不闻,桎梧着她的脚踩进热水。抬起黑沉的眸,温声问,“烫吗?”
“有一点。”
热水浸过脚腕,蒸红光洁白皙的皮肤。热气悄摸延伸到脸颊,向渔抓紧床单布料。
“烫一点等会儿按摩效果好点,”应鸣生像和小孩子说话那样,“稍微忍一下。”
盆推过去,她的脚踩在自己垫了毛巾的大腿上。包住,擦干水。
然后打开精油,倒在手上,双手合拢搓,再贴上她的踝骨等各处穴位搓揉、按摩。
他蹲着,脸孔静默,做起这些却一点不违和,异常耐心细致。
向渔很早就感觉到,应鸣生身上存在的一种反差感。看着最冷漠最不近人情,偏偏最会低头照顾。
她也从最初的局促逐渐适应,最后抛弃羞耻和负担,彻底享受起来。
回想这几天,她眨巴着眼说,“你会好多东西啊。”
出来一趟,才发觉他除了纹身厉害、做饭好吃,拍照也好看,方向感很强,砍价精准,还会按摩。
就连在集市的水晶雕刻,他也能说出点门道。
“乱七八糟学的,”应鸣生顿了下补充,“觉得会用到。”
“好了。”
他起身去倒水,向渔拦都没拦住。
睡一张床又怎么了,就算做了,也是水到渠成。她平和下来,这不是别人。
是如此喜欢她的、她也那样喜欢的应鸣生。
然而一整夜,应鸣生都规规矩矩。试探着把她拥入怀,更进一步的,就只有把头埋进她的肩。
应鸣生很喜欢埋肩。每次接吻的末尾,他爱亲亲她的唇角、下巴、脖子,然后埋进肩。
那么高的个子,他总要弯着腰。
向渔总能体会到他传来的浓烈的需要感——他很需要她。
凌晨三点,应鸣生穿戴好,轻轻叫醒床上还在熟睡的向渔。
从被窝中捞起,向渔半坐起来。她没有起床气,软着身子趴在应鸣生肩头,眉毛无意识皱了下,咕哝着,“好困。”
上山需要3个小时,要看日出必须得这个点出门。应鸣生摸摸她的脸,“那我们下午再去。”
“不要,”向渔还眯着,凑近贴脸,蹭了蹭说,“你再等我几秒。”
应鸣生不轻不重地抚着她的后背,不知情的还以为在哄睡。还好向渔意志力坚定,支愣着清醒过来。
应鸣生返身去给她弄了根热毛巾,她洗完脸,困意驱逐得十成十。两人得以在规定时间内出门,换鞋时,向渔愣了下。
她这次出门穿了双白色运动鞋,刚买不久。旅游区人多拥挤,不小心被人踩个脚印。
而现在,鞋子干干净净。
有人说,旅游是检验情侣的重要标准。
按这个标准,那么向渔可以肯定,她和应鸣生绝对能走很远很远。
大清早一口气爬3个小时还是吃不消,至少向渔不行。她气喘吁吁,应鸣生只发了点汗。
起这么早还看不到日出就不划算了,实在走不动的向渔不再坚持,乖乖爬上应鸣生的背。
到山顶,上面已聚了不少人。
喘口气的功夫,人群“哇”的一声激动起来。
山岭连绵起伏,洁白云层翻涌海,与雾蓝的哓色连成一片,巍峨高远之中,一轮新日升起,金光洒下大地。
圣洁的、和煦的、充满希望的。
风刮过来,吹乱发丝,迎着朝阳的众人心情都无比旷然。
风光无限好,一天的新启。
不知谁开了头,一声声畅快的呐喊回荡在山谷。
有美好的愿望,有纯粹的发泄大喊。
受到氛围鼓动,向渔也跃跃欲试。却不知道喊什么,不期然对上应鸣生的目光。
于是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