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凇察觉到他手臂略微用力，是想要挣脱开她的意图。但她抓得实在太紧了些，俞怀瑾最后还是作罢。

就在她闭着眼感受那沁人心脾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接连涌来时，却听得一声呼唤。是俞怀瑾在同她说话。

她“啊”了一声，睁眼一瞧，只见后者拧着眉，双眼十分暗示性地瞟向他们二人相接的手臂。

见她仍是懵懂不觉的模样，俞怀瑾叹了一口气，隔着袖将她的手从上轻轻拂下，随后后退半步，与她隔开些距离，正色道：“男女授受不亲，薛姑娘不该如此。”

薛静凇还没来得及遗憾那短暂充盈的感觉，闻言挑了挑眉，正对上他的双眼：“我们是未婚夫妻。”

“未婚夫妻更当守礼，以免遭旁人闲话。”他顿了顿，想起什么，耳垂方压下去的绯色又重新蔓延上来。即便如此，他还是强令自己直视对方双眼，“方才……薛姑娘以我的名讳唤我即好。”

薛静凇还是那句话：“为何？我们是未婚夫妻，亲密点不好吗？”

大约是她的话向来直率，几个回合下来，俞怀瑾虽仍不太自在，但比起之前，已好上许多。

他迟疑片刻，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道：“那你……”

“罢了，”眼见他蹙眉，搜肠刮肚地思索着对策，薛静凇决定好意放他一马，“你既为难，我唤你子介好了。”

她先一步跳上飞剑，笑道：“俞子介，就要轮到你比试了，还不出发吗？”

这就没给他拒绝的余地。

俞怀瑾摇摇头，也跟着跳了上去。

薛静凇还是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与乘坐仙鹤不同，落脚点只有窄窄的剑身，四周空荡荡的，不足以让她有足够安全感。当迅猛凛冽的山风因飞行而袭来时，她不可避免地攥紧了身前唯一可抓握的衣带。

剑身似乎晃荡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衡。

过了很久，前面才传来一道青涩的声音：“姑娘可以抓紧我的手臂。”

“你不是不爱别人碰你吗，”薛静凇不解，“再说，我觉得这样抓得很稳呀。”

“……薛姑娘，”俞怀瑾幽幽道，“在下的腰带要松了。”

薛静凇猛地松开了手低头看去，只见在她情急的动作下，他的腰带的确有摇摇欲坠的倾向。

“哈哈……那个，我也不是故意的。”

俞怀瑾没有说话。

“生气了？不好意思了？别担心，我们在天上飞，没有第三个人看到你衣衫不整的样子。”

还是沉默。

就在薛静凇以为他打定主意不搭理她时，她又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薛姑娘，那天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俞家要退婚的消息不假，倒不如说，早在她不能修炼的消息传去时，俞信良就有此意了。

她无法修道，日后伏龙山掌门的位子还是要落到旁人手里，即便势大，又与太虚宗何干。既无法从中获利，俞信良这个圆滑利己之人又如何能忍受自己儿子与一个废物结亲，白白受人嘲笑。

这十多年来，俞怀瑾早已看清他这名义上父亲的为人，情义二字放在他身上，简直无可能。

正因如此，他比谁都清楚，这门早年定下的亲事是不会有结果的。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他一心向道，无心情爱，退了这门亲事后，他便打算潜心修学，提升修为。

可薛姑娘……她看起来对此很是看重。

回想起这两日她格外热情的模样，俞怀瑾犹自苦恼该如何委婉地提示她，让她不要将太多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以免将来难过。

可他的话说出口后，身后却迟迟没有回音。

他疑惑转身看去，才发现她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少女站在剑上，正伸出一只手捉着身旁飘荡的柔云，笑得明媚。

清晨的风吹拂着她的衣裙，看起来翩翩欲飞。

她很快注意到他的动作，笑意微收，歪头道：“怎么了，你方才在与我说话？”

“没有，”俞怀瑾抿了抿唇，“快到主峰了，剑身落地，注意不要摔倒。”

罢了，看她如此开心，那等煞风景的事还是日后找时间再仔细说吧。

巧的是，他们才降落，就听到擂台上的机关灵鸟一板一眼地叫唤：“太虚宗俞怀瑾，对太虚宗齐飞雁——”

俞怀瑾神色一正，对她拱了拱手：“失陪。”

人才走，薛静凇就察觉肩膀被人敲了敲，回头一看，正是小莲和姬微。

只见她们二人看了看远去的背影，有看了看她，笑得揶揄。

小莲眨了眨眼：“还说什么去戒律司，依我看——师姐是有约吧？”

说罢，便和姬微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薛静凇无奈：“真是去戒律司，我何曾骗过你，不过是回来时恰巧碰上，被你说得和有什么猫腻似的。”

“那师姐怎么与他同乘一剑？”小莲眯起眼。

姬微也壮着胆怯怯补了句：“方才我瞧着，俞公子的腰带似乎不怎么紧呢……”

“还说没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