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俞怀瑾还是没能找她好好聊一聊俞家将要退婚的想法:“改日见……”
刚走没两步,河岸边上有一块石头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疾步上前,身后的人也察觉不对,跟上前来。
“怎么了?”
“你看,”薛静凇手指那块刻着诡谲纹路、半掌宽的石头,“是魔纹,上面还有魔族的气息。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俞怀瑾眉头一皱:“昨夜我一直在这,并无人闯入,当是前些日子的。”
闯入也就罢了,还明晃晃留下这么招人眼的东西,不是挑衅是什么。
她在魔域数十年,没人比她更清楚魔族的秉性,若不是存心,这么大一块有象征魔族的石头根本不会落在这里。
即便伏龙山确然有许多不堪,可到底是父亲的心血,薛静凇岂能容此侮辱。
她眼神微冷:“我拿去给长老鉴别。”
薛静凇找到宗长老时,他还在画制符纸。三张现魔符没了下落,总要画出一张找到人才是。
她才踏进这里的小院,背对她而坐的宗长老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哟,稀客。薛丫头,你怎么来了?”
他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过身来,笑呵呵的。
“长老,我在大阵旁找到了这个。”薛静凇抿抿唇,将魔纹石放在石桌上。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宗长老就睁大了眼,捏着那块石头翻来覆去不断看,手指都发白了。
“你说,是在护山大阵旁发现的?”
薛静凇点点头:“它……”
“坏了!”宗长老焦急地在小院里踱步,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
“长老,这有何不同吗?”薛静凇不解。
照理说,一个刻有魔纹的石头,不该让他这般如临大敌。
宗长老停了下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再看她时,整个人显得沧桑不少:“你知道天山阵吧。这魔纹,与天山阵前那批魔纹一模一样。”
十年前,荒洲各地一夜间忽然出现一批魔纹,所至之处,修士无不不受控堕魔。没人知道它们是如何出现的,那些堕魔之人被完全剥夺去意识,即便有意志顽强者,也不过痛苦挣扎、与脑内意识做斗争,最后结果并无不同。
堕魔者不仅残害修士,还会将魔种种入修士体内。短短几月,荒洲修士折损大半。
为制止此事,各宗门联合选出一批精英弟子,他们当中不乏各派翘楚,将荒洲所有的堕魔驱赶至天山,并设阵销毁痕迹。只是堕魔的数量实在太多,而前去的十来人,全都被封印困在阵内,不死不休。
“其实当年,你娘不是因为产后体弱离世的。”他慢腾腾坐下,看向远方的天际,苦笑了下,“你娘身体壮实得很,十个师兄弟都不是她的对手,哪那么容易倒下。”
“围剿的名单中原有她在,你爹害怕,以方生产为由将她撤下了。你不知道,当时你娘气性大极了,和你爹吵得不可开交。”
“后来那十个人再也没有回来,忽然有一天,你娘收到了乔丫头的传信,瞒着你爹,一个人便上路了。等我们都回过神来时,一切都迟了。”
俞怀瑾母亲姓乔,当时应是她传讯前来求救,却没想不尽人意。
薛静凇从未听过母亲的这些往事,不自觉听入了神。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湿:“后来呢?”
“哪还有什么后来,”宗长老一哂,“再后来的事,你比我这个老头还要清楚。”
“想当年,伏龙山年轻一辈里,我最看好你娘的本事。她孑然一身,却是个有天赋的,用符一道比我还强,四海内无人能敌。后来不知怎么看上你爹那个穷剑修。若是现在还活着,名声该要比我还响亮了。只可惜世事无常,天妒英才……”
“当年十来精英围剿尚且如此,如今这魔纹又重现于世,荒洲怕是有一场浩劫了。”
听罢,薛静凇也不由得提起心来。
宗长老没与她说上几句,便要拿着石头去与其他掌门商议了,看样子,是一时半刻都等不得。
可任是她如何回想,却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上辈子有发生过这样的一件事。就连死后看到的话本里,也没有任何一句话提及此。
为何这辈子会有如此多变数?究竟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离开宗长老的住所时,通讯符又亮了亮,这次是小莲。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师姐,你快回来,俞公子找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