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问,你想修什么道。
好像不管她回答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合理的,她同其他正常同门没有什么差别。
心中微微泛起一点涟漪。
薛静凇顺着他的话思考片刻,就在一瞬间,幻境里,娘亲的含笑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宗长老曾说,娘亲是他见过于符修一道上最有天赋的人,只可惜天妒英才,从此永远成了遗憾。
而且在那个幻境里,她最终也跟随娘亲走上符修的道路。
或许是思念母亲,或许是那个环境留给她的遗憾太深,抑或是其他。
从前她从未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如今突然面对此等话题,她心中先是一片茫然,随后,犹如有明灯燃于长夜,她的心慢慢坚定起来。
“若可以,我想随我娘一样,修符道。”
她目视远方,恍惚中,好像看见娘在无言笑着同她招手。
“符道也很不错,我记得,你们的宗长老就是其中翘楚吧。”薛静凇不经意转头看去,只见他噙着笑,没有丝毫捉弄的意味,一脸真诚道,“薛姑娘一定会成功的。”
她便也跟着笑了:“那便借你吉言。”
两人交谈间,不知不觉已走到山间的石径。
这里是去弟子居的道路,来来往往有不少弟子,或是同他们一样低声交谈,或是在一旁打坐修炼。总之,两人并列而行的身影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不过因为道路狭窄,时不时有弟子横冲直撞,他们不得不贴紧了些。
俞怀瑾很快察觉到脖颈又发烫了,急于恢复正常,他只好努力挑起话题,转移注意力。
“那你打算何时拜师呢?”他低头看去,一眼就望见她毛绒绒的发顶,“据我所知,薛姑娘好似还未正式拜师吧?”
“若明确了所修之道,有个老师指点或许会好许多。”
“拜师……”薛静凇一愣。
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都被耽搁下来了。
如今她所知道的所有知识,几乎都是她整日浸在藏典阁内,自己一点一点悟出来的。其中多少艰辛,实也不必赘述。
“呵,拜师,就凭你?”一道轻蔑的嗤笑声忽然从后传来,紧接着,薛静凇便被来人不客气推开,“喂,让让,别挡道。”
“刘岱?”她眯起眼,看着如今这个不可一世的少年,心下诧异。
虽说从前见到他是也仰着鼻孔看人,可经过宗门大比那一次,后来他远远看见她的人,都会装作没看见,悄然避开。
更别说如今她爹平安回来了,他的靠山也被飞去修为沦为凡人,他怎么还有胆子挑衅她的?
“小师姐别理他,”俞怀瑾的那个小师弟不知何时也出现在这里,对着刘岱的背影暗暗撇了撇嘴,小声道,“他最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总在学宫内对旁人出言讽刺,我和几个师兄弟也没能避免。”
薛静凇有些疑惑:“他这样猖狂,没人教训他吗?”
“谁敢啊!”小师弟叫苦不迭,“门规禁止弟子斗殴,这要是打起来了,不得关半个月的禁闭,亏死了!”
一旦被关禁闭,就要在思过崖下临水打坐半个月。这可划不来。
“不过如今情形看来,刘师兄倒是很愿意去关禁闭呢,不然他怎么疯了一样见人就犯贱。”他兀自摇摇头。
“这确实有些奇怪。”
薛静凇望着刘岱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过多久,她便抛掷脑后。
不过俞怀瑾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如今在他无形的“帮助”下,她不能修行的死路也慢慢被打通了,甚至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每天都在以一定的速度增长。
若是顺利,大约要不了几个月,她也快到筑基后期,突破金丹了。
如此说来,是该找个正式的师父才是。
不用多加思考,她心中就有了人选。而那个人,也绝不会拒绝她。
果然,听了她的来意,宗长老当即踢掉脚边的香炉,一骨碌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你要拜师,我当然同意啊!”
他苍老的手拍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另外一人。
“长老也知道我……”她微微低下头,声音轻了些,“您不怕我最后什么都没学成,辱了您的名声吗?”
宗长老哈哈一笑:“我又不是那等沽名钓誉之辈,非要自己的弟子出人头地。你同你娘很像,自有着一股韧性,单凭这一点,许多人就比不过。”
“即便最后没学成,就当我是给孙女讲讲学罢了。”
他很快敲定了拜师事宜:“既如此,也该昭告门中各人,便择日办拜师仪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