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飞升是骗局,前世俞怀瑾怎么会成功飞升呢?
虽然荒洲灵气确实已经贫瘠了几百年,这百年间亦未曾听闻有人成功得道飞升,可再往前几百年的记录,不该有假吧?
小莲自不必说,薛静凇也没有往下深想,只当他多年问道魔怔了,故才说出这番状似发泄的话语。
恰此时,铜钟敲响,宗长老在一派道贺声与好奇的目光中坐在莲座上,自空中缓缓落下,端的是一副得道仙师的模样。
在道童的吟诵下,薛静凇最后理了理形容,慢慢走出来。
磕了三个响头,才算是正是拜成。
薛静凇最后一次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便觉额间被轻轻点了点。
是宗长老为她印下自己的法印,此后无论身处何处,只要识得此印的,都会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与其后之人对抗。
“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宗正天的徒弟了!”宗长老乐呵呵将她扶起,“来,叫声师父听听。”
薛静凇亦笑着应道:“师父。”
闻言,他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当即便拉着她引见自己的老友。
来的人不算少,两人几乎是从主峰的这头,一路谈话至另一头。不管心里怎么想,这些老友面上都还过得去,只笑呵呵地说一些鼓励之言,没人当面质疑。
然而,即便大家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亦有一些不懂得看人脸色的碎嘴子偏偏要显眼。
薛静凇和宗长老送客都快送得差不多了,还没回头,便听到右后侧不远处有几人窝在那里窃窃私语。听这声音,她也不陌生。
“还以为宗长老再开山会招什么人呢,就她?”语气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另有一道声音略大一些:“长老就在不远,你也敢讲这么大声,不怕他怪罪?”
最后只听到一声冷哼,再无动静。
薛静凇看了宗长老一眼,果然见他的脸已经拉了下来,不大好看。
修士耳聪目明,若愿意,十里外的声音亦可捕捉。他们明摆着就是故意让他们二人听到的,宗长老正是明白这一点,脸色才如此黑。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宗长老并没有拉着她过去直接质问,反而重重哼了一声,带她去见下一个人。
才走了没两步,薛静凇便听到后面吱哇乱叫,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刘岱和他那几个不离不弃的跟班,此刻都像被什么附了身一样,疯狂地抓挠着自己,脸上身上一片红痕。
“别看,我给他们下了痒身符,一个时辰后便消了。”宗长老顽皮眨眨眼,对她比了个噤声动作,“你若是想学,日后便不要偷懒,好好跟着我学,日后想用什么符用什么符,没人敢欺负你。”
薛静凇哭笑不得:“我学符道难道是为了这事吗?”
宗长老来了劲,誓要同她好好说道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咱们修道还不是为了变强……”
正说着,一道声音却不合时宜插入:“宗老,多日未见,您还是如此精神矍铄啊。”
两人回过头来,都不约而同一愣,宗长老更是直言不讳:“哟,稀客,还有俞掌门亲自上前话家常的时候呢。”
今日宗长老如此隆重地收徒,又带她去拜见那些数一数二的大能,在台下看了这么一遭,俞信良也算是看明白了。
甭管薛家这女娃的资质如何,将来的人脉那可都是无价。方才那几刻钟里,先前歇下去的心思突然又活络了起来:若是能将这些人脉都揽到自己这边……
如是想着,他亦试探性地开口道:“想必宗老也知,静凇这丫头同我儿自小有婚约……”
薛静凇心中一紧,不自觉看过去,心中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激动。
久违的退婚场面,终于要来了么?
虽然比她预想的早了些,她也还未完全恢复,但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宗长老早前便知他包藏的什么心,只笑吟吟地等他开口。
谁知,俞掌门斟酌了半晌,最终状似羞惭道:“可你们也知,子介那孩子自小冷言冷语的,眼里只有修炼,对谁都不上心,恐怕不是薛丫头的良配。”
“那俞掌门的意思是?”
俞信良哈哈笑了两声,见两人都无笑意,嘴角慢慢压了下来:“实不相瞒,我家中还有一幼子,年纪同静凇相仿,性子也活泼。我想着,两家既有多年的婚约,也不好贸然退了。如今薛兄闭关,您又是静凇师父,不如由您做主……换成我幼子如何?”
谁也不曾想他会有这一出,宗长老自不必说,被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薛静凇则是完完全全听傻了。
虽说这辈子与上一世多有不同,可也没人告诉她,一觉醒来,十来年的未婚夫一下子换人当了啊!
她下意识朝俞怀瑾的方向看去,只见方才的位置上只留下刀痕整齐的捆仙索,而座上少年此刻正洒着薄汗,大步流星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