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静凇吃力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挣脱,推开殿门,正打算撒腿就跑。
忽然又想起自己防身的武器都被他搜罗走了,咬了咬牙,还是折返回来,去搜他的身。
闻商虽然动弹不得,但还能以内力传音。
他便眼睁睁看着薛静凇如愿搜出她的通讯器和龙骨鞭,随后当着他的面拨通了符传:“俞子介?对对,我在魔宫,你快让长老带人来救我,事不宜迟!”
话音未落,薛静凇便听到他阴鸷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魔宫是我的地界,他们从未来过,你就不怕那些人有来无回?”
此话确实有道理,她仔细思考片刻,又从他的怀里搜罗出一块令牌,将各种法阵禁制都亲自关闭后,才放心地将它收回自己的储物袋里。
至于眼前这么大的一只活魔……
薛静凇托腮思忖,最后在他带火的眼神中,眼疾手快贴了道软骨符和昏睡咒。
至少两个时辰内,他都没法起来拿她如何。
若不是储物袋中只剩了点这些低级的符咒,换作一个月前,她必能让他脱一层皮,修为掉一个境界。
解决了眼前这个最大的麻烦,薛静凇总算能松一口气,着手准备自己的逃生计划。
前世也算在这里生活了小半辈子,个中小路捷径,再没有比她更熟的了。
一路上这里躲躲,那里藏藏,实在撞上了,还有闻商的令牌做掩护。
就这样,一个时辰后,她顺利出了魔宫,藏身于一处客栈内,等着宗门的长老来救人。
这座客栈深处嘈杂的闹市之中,又因靠近传送大阵,是以鱼龙混杂,常有形形色色的人出入,她混在其中也不算显眼。
她这边正借着喝茶的功夫观察来往的行人,那头却传来一阵争吵声。
起先也不过是一两句斗嘴,后来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小店内已一片狼藉。两人都斗得衣襟染血,面红耳赤。
奇怪的是,店家却对此见怪不怪。不过给他们加固了一个结界,很快又忙着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薛静凇看得纳罕:“此处常发生此等斗殴之事吗?”
给她上茶的是个十七八上下的少年,闻言看了眼她的衣着,了然道:“道友是头一回途径此处歇脚的吧?”
他重新斟了一壶热茶,看向那两个化了魔身在结界内打斗的人,小声道:“他们呀,是因着近来征丁的诏令,互不相让呢。”
“征丁?”
“嗐,说白了,就是抓壮丁充军嘛。”小二耸耸肩,“往年虽也强征,但也没今年这样频繁。我算算,上一次征兵,好似是三个月前?”
“诏令上说,一户魔每次至少出一人。那俩是双生子,谁也不愿去,可不吵起来了。”
“为何不愿,我记得若是征丁入伍,待遇还算不错啊?”
上辈子她看过相应的折子,好似说一人一月有百枚上品灵石的月俸,还挺多人愿意去的,甚至争着抢那唯一的名额。
不过一世,魔域的变化已经如此大了?
“道友,你是许久没来了吧,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他叹口气,“如今不仅强征魔,每月还只有十颗灵石,谁愿意去。更别说,去了还不一定有命回来呢!”
说到这,他忽然鬼鬼祟祟朝四周望了一眼。
见无人注意,才凑近了她耳边,低声透露:“我兄长去年被抓去了,后来再没了音讯,谁也联系不上。”
“你说好端端的,近来又无大战,魔宫那边频繁要这么多人做什么,简直和个无底洞似的。”
薛静凇想到近两月来的异动,心念一动。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只问道:“照这么个征人法,届时魔域又能剩多少人,魔宫那边就不怕乱套了出事?”
闻言,小二又是一叹:“在这里,魔尊就是天,我们这种小魔又有什么办法。恐怕过几个月再来,你就见不到我们这些人了。”
他苦笑一声,眼里一片平静,如死水般沉寂。
魔域虽大,可真正能生存的地方却没多少,魔族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多人。
照如今的征丁速度,要不了多久,此地就会成为一座空城。
可在这里,魔尊的命令就是天,他们这等小魔又能如何呢?
那边决斗的两人很快分出胜负,其中一人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走出了小客栈。
一切重归平静,食客们对此熟视无睹,转而又议论起旁的事来。
薛静凇焦灼静坐了许久,终于,就在她等得快熟睡时,怀中的通讯器终于发烫起来。
一贴近耳边,就是俞怀瑾难掩担忧的声音:“薛姑娘,你在何处,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