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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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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捏好腹稿,想着之后如何应付陌生村人的盘问。又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叫聂焕,取焕然一新之意。

聂焕望着云中将出未出的太阳,不知如今是何世,也不知自己死了多久?她闭着眼睛舒展了一下身子,隐隐约约感应到些微的灵气在天地间漂浮。这具身体或许也有灵根?只是不知道资质如何。

她勉力将那女子的尸体打整干净,说是干净也不过是将面上的泥土擦了擦,然后将那方白色的帕子做了孝帕系在臂上。她努力忆起前世所学的一段渡魂咒,不急不慢地念了起来,只求这可怜人和这具身体原来的魂魄安息。

一切做完,方才的老丈也带着人从村中过来,三个中年汉子,两个长得有些像的方脸中年,一个尖脸青年人。身后跟着几个妇人,许是好事的家眷,还有个半大少年也跟在一起。聂清归,现在叫做聂焕了,聂焕对这一行人拱了拱手。她先前哭了一场,余劲未消,此刻便是一副眼眶通红,脸上脏兮兮的可怜模样,看得这些人直叹气。

那老丈姓方的,携了一副有些破烂的草席子往尸体前面一铺,和着三个汉子一人抬一只手脚将那女人抬起来,放到席子上一裹,然后就抬将起来。不知是否是钱财到位的缘故,他们不见得有多避讳死人,只像抬个寻常物什一般,就抬起来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小妹子从哪里来啊?”一个穿着麻衣的中年妇人见她跟在那草席子后面,忍不住搭话。

聂焕回头看了一眼那妇人的神色,见她只是好奇,便回答道:“我从陈家村来。”那妇人听了这回答,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便做出努力回忆了一番的模样,又补了一句:“是安平南县的陈家村。”

于是这女人恍然道:“原来你是隔壁梧州的,怪不得。”聂焕不知她在“怪不得”什么,也没有接话。妇人又追问:“我听说你们梧州遭了水灾,严重得很?”聂焕哪里知道严重不严重,只胡乱点了点头。

这时那个半大小子跳出来,却问道:“别的从梧州逃难的人都从村口过,你们怎么从后山那条路来?”这可问着她了,聂焕如何知道原因,幸好只是小孩模样,装作一问三不知也不显得可疑。

前面抬席子的尖脸青年刚换了个手,便搭起话来:“怕是逃难的人太多,孤儿寡母的自然要避开那群氓流,由安平北县那边的山道过隔壁聚贤村,再从聚贤的小道翻后山。”

那少年又问:“怎么孤儿寡母就要两个人走?”青年闻言,只嘿然一笑,不再解释。

聂焕接不上话,多说多错,她只问:“各位叔伯要将我娘葬在何处?”前面两个方脸汉子显然没料到这小孩子会问这个问题,顿了脚步看着她。

这时,那位方老伯拿过话头给她讲解道:“我们村子过村口,再走八里地便是桐州州城。这城外有一片乱葬岗,最近梧州逃难过来,没撑住的,都葬在那里。”

老人家怕她听见乱葬岗觉得心中不快,正要开解两句,又想起这个年岁的小娃子知道什么乱葬岗,犹疑着要不要解释什么乱葬岗。却只见聂焕点了点头,一行人不再讲话,只道这苦命孩子没了娘亲,一时悲伤压抑,反倒比一般孩子来得成熟。

穿过村子的时候,一行人和熟识的村民打了几声招呼,那半大少年被路过的亲长揪着耳朵带回了家。又加了一两个好事的青年,地也不修整,就扛着锄头跟来。出了村口就上了官道,聂焕果真见着一批逃难的流民,从南边往桐州走。或许是梧州桐州相隔较近,这数十难民并未显得过于脏乱。

她细看了两眼,这些人背着布制的行囊,好些人还背着床被子,棉花稀稀拉拉地结成块,不像是逃难路上染脏的,倒像是常年累月浸出来的。大部分人腰间挂着葫芦,竹筒,手里握着锄头,钉耙或者扁担,有个人或许殷实些,还背着口锅,只是这锅太大了背在背上显得笨重又滑稽。她注意到这些人几乎都是青壮男子,队伍里只有两个健壮的女人,握着锄头还揣着柴刀。

方老伯等人站在路边,等流民先过。他们皱着眉头,表情十分警惕,而那些流民的神色也紧绷着,每个人路过聂焕一行人,都会下意识偏头看两眼,气氛相当紧张。等流民过去,方老伯才招呼着抬尸的队伍远远地跟在后面,不想再度与这些难民相接。

聂焕猜到这队伍是怎么回事,不过她自然闭口不言。方老伯却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对聂焕道:“好得你和你娘从小路过来,要是走大路,遇上这些人,怕不是被抢得精光。”聂焕不做声,只装出一副懵懂的样子看着他。

那后面两个新加入的汉子却接话道:“要是桐州州治安置不下这些人,看他们怕不是要作了贼。”另一个又对方老伯说道:“全叔,看这样子,回去之后要叫村里面把门户关紧些,闲时叫人在村边巡逻才好。”

方老伯点头,他又道:“这才几天,等后面那些裹挟着老弱的来了,最好把村口也封了,叫谁也不许拿粮食出去。这些人,自然有官府管。”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又走没多久,他们已经隔着两道弯见着桐州州城,这时他们踏入了右手边一条种着柏树的小径,走出二三十丈的样子,一个官差模样的人从草亭子里走出,把他们拦住。他脸上遮着一张棕褐色的帕子,因此讲话也翁声翁气的:“方老哥,你们青岗咀的人到这乱葬岗来做甚?”

方老伯指了指那被放在地上的草席子,又指了指聂焕:“逃难的从我们村子后面过,这小女娃的娘没了,等着埋。”

“你娘叫什么?”那差人走到聂焕面前询问,聂焕便递出那木牌子给他,然后回答道:“聂,聂二娘。”

那差人接过牌子又问道:“你叫做什么?家中可还有亲长?”

她便伸手挠了挠头作苦想状,然后道:“我叫聂、聂焕,我娘说要带我去找舅舅。”

那差人便问道:“那你晓得你舅舅现在在何处啊?不对,你如何姓聂?”

“我娘说了,我爹和人跑了,我就和她姓聂。”她又摇头:“不知道舅舅在哪里......”

听闻“爹和人跑了”这种荒悖之语,一群人都笑了起来,那差人也没在这事上多追究只道:“倒是精灵得很。”他又转头对方老伯说道:“那方老哥你们就别进去了,这两天死人太多,怕是不好。”他招手唤来两个还在挖坑的衙役,示意把这女尸抬进去。

这时聂焕走到那草席子旁,努力把那席子滚开,露出了那女尸面容。她端详着这仍然可怖的死人的脸,努力把她记下。这身体又不自禁地泛起悲哀的情绪,她捂着脸哭了起来。一群人看得动容,方老伯从怀里掏出些铜板,又递给那官差。那官人收了钱,对手下的衙役讲:“去寻块板子来,上面照着这个写。”

他把那照身帖递了出去,然后催促道:“快走吧,你若以后记得你娘的名字,找过来看看也好。”聂焕勉力止住泪意,抬手擦了擦脸,对着那官差和方老伯一行人拱了拱手,才又跟着方老伯他们走出了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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