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邵通就带着那两百多周国弟子赶到了。修整一两日之后，郑和光便和着其他几位负责收徒事宜的剑宗师兄弟姐妹们，分别开始教授手下弟子们修炼基础知识，以及简单的剑术了。

这日傍晚，郑和光的剑术教习结束，丁一被他抓住加练，柯莳和聂焕倒是收工回屋去了。洗过澡之后，柯莳开始擦拭佩剑。聂焕终于明了为什么这把灵剑会被挂在铺子里低价售卖了——这剑也太吵了些。她待在自己屋里都能听见这一人一剑牛头不对马嘴的聊天，有时一聊就是一个时辰。不过托这把剑的福，柯莳在自己耳边不停讲话的时间倒是减少了三分之一。

聂焕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敲开柯莳房门，她打算接下来再修炼一两个时辰，希望柯莳和她的剑能够稍微安静一阵，至少小声一点。

“进。”柯莳在里面答道。找她玩耍的小姑娘们太多了，是以柯莳从不锁房门。

聂焕轻轻推开门，柯莳正在和佩剑讲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剑就放在桌子上，柯莳坐在它对面。聂焕看到这小话唠不仅给自己倒了杯茶，还给她的剑也倒了一杯茶。

聂焕扯起擦头发的帕子揉了揉脸，然后道：“我之后要修炼一阵，你和它......你的剑叫什么来着？取名字了吗？”

“剑要取名字吗？”柯莳圆眼微瞠，望着她有些茫然。她的剑也嗡嗡作响附和起来。

聂焕看着那把正在抖动的极漂亮的剑，然后道：“既然是灵剑，还是得有个名字吧。”

“唔，这样吗？”柯莳撑着脑袋想了想，然后道：“有了！它的剑鞘是乌黑的，叫它乌乌吧！”

“这？”聂焕一愣，然后委婉地提醒道：“乌乌是不是太、稍微有些不正式？”

“是么？”柯莳疑惑地挠了挠头发，羊角辫就和她的剑一样一起颤动起来。

聂焕点点头，一脸认真：“灵剑的名字还是正式一点，大部分都和此剑的特征有关。”

“特征么？特征......”柯莳伸手把剑拿过来，从鞘中拔出。她看见银白如雪的剑身，突然灵感迸发，柯莳兴奋道：“我想到了！你看它剑身雪白，又长得好看，像一位仙子一样。”

“嗯？”聂焕看着她。

“我要叫它白雪仙子！”柯莳和她的剑一起激动起来。

“噗、咳咳咳——”聂焕闻言被惊得呛了一声，她连忙反驳道：“这个不行！”

“为什么不行？”柯莳发出疑问的同时，那柄剑也低鸣一声。

聂焕苦口婆心道：“你现在觉得白雪仙子好听，再过五十年，不，二十年，你就会后悔的。”

“所以为什么？”一人一剑追问道。

为什么？聂焕沉默了，在天陨剑之前，她那把被连家人敲碎的剑叫做——天地无极日炎剑。啊啊啊！虽然作为剑修不应该，但是在这把剑碎掉之后，她确实松了口气，之后给剑取了个朴实无华甚至不好听的名字。总比每一次都要被云清回一字一顿念出全名的天地无极日炎剑剑主来得好。

“没有为什么，不可以叫白雪仙子。”聂焕强硬反驳道。

“哼！”柯莳见她这么坚决，只好道：“那好吧，它就叫乌乌。”

“乌乌也......”聂焕还想说什么，柯莳打断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取个好名字啊。”

“啊？”聂焕要是能取出好名字，也不会是前天地无极日炎剑剑主。她只能无力反驳道：“你叫它乌乌，它会不会不高兴？”

“乌乌！你高兴吗？”柯莳喊到。然后聂焕就见这把剑快乐地飞了起来，在空中翻旋了几圈之后，居然通过破开气流，发出了类似于“呜呜——”的风声。

柯莳心满意足道：“你看！”

“唉、好吧。”聂焕捂住脸，勉强松口。

“诶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柯莳问道。

聂焕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过来让柯莳安静一些的。她对柯莳说过之后，对面点头保证会安静一些。聂焕这才掉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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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和光又教了三日，七日一满，他便将要与同门一起离去。临走之前，这些剑宗弟子给求仙者们一人发了一只石蟾蜍，这蟾蜍嘴上衔着一颗玉一般的珠子。

“这是用来报信的灵器，之后你们若在林中遇到危险，便用力将这颗珠子按到蟾蜍嘴中。”他示范了一下，伸出拇指用力一摁，这珠子落到蟾蜍舌头上的一瞬间，石蟾蜍发出一声响亮的蛙鸣。这“呱”的一声，吓得众人一颤，声音之大，整个镇子都能听见。

郑和光将这蟾蜍塞进袖子里，继续解说道：“虽然我们不与你等同行，但山中布有我宗弟子。倘若你们遇险，可以凭着这蟾蜍求救。不过记得，如果你们按响蟾蜍，那么就失去仙缘了。我宗弟子会为你等备齐车马，送你们返乡。还有，虽说我们不限你们结伴而行，但一个队伍中，有一个人按响蟾蜍，那么整队都算作是失败了。”

先前听到有人来救时，这些人显得安心不少。可听说一人求救，全队失败之后，好些人又躁动起来。譬如赵元一，他先前大包大揽地招收了四五十人同自己一伙，现下明显有些坐立不安。毕竟他能够保住自己，但如若有一人保不住，他便会被淘汰。

此次从升龙剑宗辖下十国，一共招收了不下两千人，郑和光此言一出，人群当即震动起来。

有人在人群里高喊：“这不公平！凭什么我们要受别人拖累！”

郑和光一眼看去，这躲在人群中的少年是项国队伍里的。那项国招生的修仙者是个神情看起来有些苦闷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点出那少年的名字，然后问道：“庄平，你觉得何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