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问出这样的问题，掌门略有停顿，然后才答道：“是云楼的人做出来的，云楼传入中州，又自中州传入东洲。”

“吴泾你们想必见过，”他又补充道：“一月前他自中州回来，又从那里拿回来一对可以万里传音的牌子。你们当真是好运，想来过个几十年，我宗的命牌便也可以传音了。”

传音？聂焕想了想，怕是难。她前世云楼就有可以传音的东西，名为通境石。这石头只存在于云楼所在的极西之地的最边缘——那座号称天外山的高山之上。此山高不见尽头，与它相比，升龙剑宗这几座高峰也只能算是小丘。不知是否是这山过高的缘故，终年天雷笼罩，以至于寸草不生，因而又被云楼中人称为万劫山。

通境石的采集极为困难，非元婴境界以上，根本入不得此山。云楼会定期将元婴弟子送入此山中历练，并且让他们顺带采集此石。聂焕当年也当过拾矿者，在这山中锻炼过一段时日，自然清楚这石头来之不易。吴泾带回的这对命牌若真是通境石所制，想必也是花了大价钱才收到的。

聂焕默不作声，这时候柯莳问道：“掌门师叔祖，门外那条石阶还真的会有人上来吗？水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掌门闻言静默了一息，然后笑道：“既然你们能够上得了山，想必也有其他英雄少年能够坚持到门前来。”

又说了一些闲散的话之后，他便叫众人散去了。待到众人都歇息之后，他见左右无人，移至潭前，轻轻伸手搅动了三圈水之后低声道：“老祖，今年水门开大了......”

没过片刻，那潭底游过一条巨大的黑影，它并不回答，只不耐烦地喷出一口水，冲到掌门脸上。掌门躲避不及，被吹了个跟斗翻在广场上。那黑影而后又消失不见，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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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真如掌门所说一般，少年英杰并非只有他们一队人。柯莳一行人在此处等待三天之后，竟然真的有第二队人成功入门，居然是赵元一。虽然他们队伍中十几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但能够全员来到此处，并且顶着激流进门，倒是叫柯莳高看他一眼。

再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四五队人马，两个天灵根。这一届升龙剑宗在辖下十国收徒，得了七个天灵根，与往年相比算是不好不坏。不过柯莳与赵元一算得上是五十年来尤为拔尖的两人，因此宗门里多有期待。掌门便是听闻了有两人在试炼中被淘汰，也没显得过于心疼。当然还是稍稍有一点的。

试炼进行到后半截，又来了三队人马，那庄平一队也在其中，只是比起上次相见时，又少了一人。

随着最后一日完结，那些在山中迷路的，或是最终没能进入宗内的队伍，都被各处的剑宗弟子们送走了。这百丈的广场上最后剩下十一支小队，一共九十三人。白石广场并不宽大，但容下这区区百人不到却也是绰绰有余。

这日天色晴朗，万里无云。掌门李寻源以降，除云归崖主李神都外出游历不知踪迹以外，其余峰主皆在此处。

“壬午之春，月在即朔。今升龙剑宗三十七代掌门李寻源，祭告祖师，有弟子柯莳，赵元一，贺蓬舟.......诏告天地，祝祭先贤，以德以昌，永续宗门。”待掌门念完祭文之后，便亲手捧住供奉用的灵果灵兽，倒入旁边幽深的水潭之中。

然后他又高声道：“请真龙降福！”

霎时间，那寒气散漫的潭水近似沸腾般翻涌起来。深不见底的湖水中一大片暗影极速上浮，瞬间在湖面探出一尊比那千丈瀑布还高的巨大头颅来。

这浑身长着锋利漆黑鳞片，三角脑袋，额生独角，宛如蝰蛇的巨大怪物，正睁着一双宛如太阳的棕红竖瞳，俯视着众人。有三五人当即便昏厥过去，还有一人因为将要说出“蛇”字，被一位眼疾手快的峰主打晕了。其余的人根本是骇得丧了胆，说不出话来。

聂焕感觉自己的手臂都快被柯莳捏青了。她转头看向柯莳，见她脸色惨白，连一向红润的嘴唇都失了血色，左手下意识按剑，随时做好拔剑准备。

却见那蛟龙缓缓转头扫过众人，然后张口嘶声夸奖道：“还行，今年至少没倒一半。”

它话音刚落，那一口狰狞可怖的锋利獠牙，以及深不见底的喉管，又吓昏小十个人。它竖瞳往上抬了抬，竟似翻了个白眼一般。然后直直地窜上云霄，自高空中喷出一口水汽，如牛毛细雨一般，洒在众人身上。虽然细想起来有些恶心，但所有人都感到神清气爽，灵力增强了些，甚至有人立时进阶。

掌门领着众人再三谢过那蛟龙，它便头也不回地潜入山下那一望无际的蓝色巨湖之中，再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