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趴倒在地面上，面如死灰道：“师父请放心，弟子、弟子有生之年一定还清这笔债。”

“呵，你先修到金丹再说吧。”楚三十七越想越气，又不能把冯道周揍一顿，这正在气头上呢，万一把徒弟打死了。

她最后道：“正巧许久没考校你的功课，让你闲出屁来了。我今日就出一道迷踪阵，你就在这广场上解给你的师弟师妹们看罢，解不出来就给我饿死在里面。”

楚三十七自虚空抓了一把青泥，如同心中有尺度一般，将这青泥盘成四四方方的规整模样，四边长短齐平，分毫不差。她接着拿出随身携带的刻刀来，信手刻了几笔，约莫是一个有头无尾的迷宫模样，一个迷踪阵的基础便打成了。她又掏出一块黑色的轮/盘,置于这青泥阵盘的上方。轮/盘中间的指针指北，她又旋了旋第三道轮圈，再之后是最外侧的大圈，校准了方位之后，又下刀修正青泥盘的角度与路线，填上赤明砂。最后在盘子的四角分别镶嵌了几块灵石，一个迷踪阵便做好了。

她将这阵盘激活，然后往地上一扔，这迷踪阵便融入广场的青石板地面，渐渐浮出白色线条。楚三十七将冯道周丢到阵中，在他头顶设了块警示牌子，便回了临水岸，叫手下其他徒弟来观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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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乐子也未免太耗时间了些，广场上一众闲人看冯道周在圈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拨弄轮/盘掐算方位与阵眼。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小半个时辰过去，其他峰的新旧弟子们都差不多散去，剩下的人也就只有临水岸的阵修弟子们了。冯道周这迷踪阵一解便是四天，待到他从阵中走出来的时候，阵修们齐齐为他喝彩。

不过这与聂焕还有柯莳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二人属于看热闹的那一波，早早地便回了云归崖。吃饭、练剑、洗澡、修习功课以及睡前的浇花。五行草果然生长极快，短短三天时间，它便发了芽，长出两寸许。这草芽生得纤细晶莹，隐隐有水光在根茎流转。

不过便是刚刚发芽，却也能看出些不同来：柯莳的草芽颜色青黄，而聂焕的看起来则要暗沉一些。她猜柯莳或许是木灵根或者水灵根，而自己应当有土灵根，至于还有无别的灵根掺杂就说不上来了。

毕竟从前云楼测灵根并不用五行草这种古老法子，他们使用的照灵镜可以直接将人的灵根连同经脉一起映在镜子上，这是非常方便并且快速的方法。而中州据说也有测试灵根的符石，可以显出弟子们的灵根属性，与资质好坏来。五行草测灵根的法子似乎也就只在东洲与南洲还留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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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上课的第四日清晨，聂焕与柯莳照常出门，这日上午的课乃是《灵药经》。说到此处，前些日子她们接了那去青灵峰照顾草药的任务，次日便去青灵峰问过了，却是被那看守药田的金丹师叔赶了出来。那师叔却是要她二人至少修过两个月的《灵药经》，才肯让她们正式开始照顾药田。是以她们对今日的课程还十分期待，直到推开课堂的木门，看见台上坐着的是白长老。

好在白长老到底是青灵峰出身的，讲起灵药来头头是道：“《灵药经》是炼丹术的基础。若是想要修习炼丹术，便应当知晓世上各种灵药的特质与药性。”

“这门功课，你等须得从四个方面了解这些药草。首先，也是最基本的，便是灵药的名称以及外形特点。”白长老顿了顿，然后道：“你们手上这本书，记载了大部分修真界的灵药，共有五万七千六百二十九种。而你们日后常见的，常用的，只占其中千种不到。而这个课要求你们仔细了解的灵药只有二百二十一种。这二百二十一种草药你们必须要熟记它们的样子与名称。”

坐在台下的弟子们点头称是。这课上除了柯莳和聂焕，都是老弟子。不过她们在名簿上看见了甘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为何没来。

白长老抑扬顿挫道：“其次，你们应当知晓这些药草矿物的药性，什么药能够宁神静气，什么药能够激发灵力，什么药能够巩固灵根，这些都是需要完全掌握的。另外便是关于药性的冲突，天地间大致是按五行之力运转的，五行相生相克，而灵药大多也是如此。就好比水属的晨露叶与火属的燃浆草调到一起，便会产生灵力冲突，最后变成废药。而人要是服用了冲突属性的药草，而且未经调和，是很容易出毛病的。”

“不过药性的古怪之处不止在于五行的冲突，便是同种属性的草药，也有激烈与温和之分。譬如木属性的元灵藤花与紫叶萝，同样是回复精气的灵药，元灵藤花常常出现在温和固本的丹方之中。而紫叶萝药性过于刺激，除了少部分作应急丹药灵液的方子，大部分时间这种草药被添到外敷治疗创伤的药物之中。”

“至于有毒的，有副作用的药草的药性便更是要了解。”白长老强调道：“有好些灵药不但能救人，也能杀人。你们在学习药性的时候，要特别留意去毒或者中和副作用的方法，有时一步疏忽，便会使用丹药的人命丧黄泉。甚至于南洲有专门炼毒丹的丹师。”

白长老见众人并无疑惑之处，便继续讲道：“再次，便是学习灵药培植的方法与技艺。正如方才所言，不同的灵药有不同的特性。水火属的药草种植在一起会互相妨害，但是倘若它们属性相生，则有助长势。灵药的生长不止对周遭环境的属性有要求，日晒的时长，温度的变化，培植地的干湿程度，甚至是种植的间隔与攀爬架的搭建，最后都会影响到它们的品质与效用。”

“而最后一点则是这些灵药的采摘与保存。有些灵药厌金喜玉，需要用玉器采摘与保存。有些则恰恰相反。还有些灵液更喜好竹木材料的保存器具，至于一些更加麻烦的草药，根茎、枝干、叶子还有果实喜好的材料都不相同。而至于储存方法也不一致，有些需要晒制，有些需要烘烤，还有的需要阴干。各式各样甚至可以说是千奇百怪了，总之灵药十分麻烦。”

说到最后，白长老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会觉得我讲话絮叨，但是青灵峰的人大多如此。这是没有办法的，常年累月在做这种繁琐又繁琐的事情，几百年过去，自然做什么都是这样了。”

这节课另一半时间，白长老介绍了几种基础的灵药的外形与特质。下课之前他便按照惯例开始布置起课后的功课来：“这节课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摘抄之类的作业，只一件事，这《灵药经》前二十页的草药的特质与名字，你们要在这一旬内记下来，下旬的课开始之前，我们进行一堂小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