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焕新画了一副草图,与天陨截然不同,这柄剑宽只两指半,长三尺一,剑身简洁,除了一道聚灵阵外并无其他的纹饰。而引人注目的是这把剑的剑柄,聂焕将它画成了桃枝的样式,稍微有些蜿蜒,末尾剑镡处画了两朵桃花,并次绽开。
她这草稿画出来之后,李神都与柯莳看过都觉得不错。只是柯莳有些困惑,便问道:“万年玉木乃是六阶材料中的上品,若是只在剑身设置一处聚灵阵,会不会有些暴殄天物?”
所谓万年玉木,乃是木料在特殊环境下封存千百万年而后玉化形成的天然宝石。至于这里的万年,并非是指木头的封存时间,而是指树木的树龄。能长到万岁高龄的树木本就质地紧密,而经过玉化之后,变得更加坚固,而其对于灵力的传导效果极佳,是天然的炼器原料。又由于玉木具有金与木双重属性,深受金灵根与木灵根修士的青睐,万年玉木可谓是有市无价。李寻源赠予聂焕的也不过是一段玉木中的小枝而已,打造一柄剑堪堪够用。
聂焕听她这样说,摇头指着草图道:“正因为这玉木难得,所以我才只在这剑格之下画了一处小阵,以我目前的能力,若是这剑太过繁复,怕是不能一次功成。而玉木又不像寻常金属,反而更类宝石,若是一次不成,怕就功亏一篑了,不可从头练过。倒不如留出空白,待日后能做得更好时,再增改进阶。”
李神都也点头道:“况且这玉木的纹路究竟如何,没剖开之前谁说得清?若是木纹走势与草图不同,聂焕说不得还要大改。”
“师父不如盼我点好。”聂焕接过话之后,似是记起什么似的,转头又对柯莳道:“柯莳,你那柄乌乌只是三阶灵剑,虽说金丹修士也能勉强用着,到底不那么合用,你之后要换一把佩剑吗?也该有柄本命法剑才是。”
柯莳闻言,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她伸手抚摸了一下乌乌的剑柄,那灵剑也轻轻颤动与她应和。她轻声道:“我与乌乌这么些年十分相契,并无换剑的打算。”
“那重铸呢?”聂焕又问:“若不换剑,找些上好的材料重新熔铸一番如何?”
柯莳叹息一声,只道:“三阶四阶的材料易得,五阶往上的便就难寻了,更何况与雷灵根相契的材料本就稀少,便是宗内宝库也不见得有多少。”
李神都颔首认同道:“确实难得,况且若是辅材等级过高,你那柄剑的剑胚受不受得住,能不能相融还是一回事。”
柯莳点头,闲话说完之后又看了眼天色,只道:“时候不早了,叨扰小师叔祖许久,我也当回小云峰修炼了,弟子告辞。”
李神都笑道:“当真是来叨扰我的?”
柯莳面上一红,只匆忙拱手,便御剑而去,倒似落荒而逃。
“还是小孩子逗起来有意思。”李神都意犹未尽道:“小柯莳长得也乖,我见犹怜啊。你说柯莳如何?”
聂焕习以为常,懒得理她了。李神都颇感无趣,便道:“现在连师父说话都敢不答了吗?”
“弟子不敢,”聂焕这样说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手中炭笔又在剑身上修改了一处,然后才道:“弟子只是在想,若是师父真去骚扰徒孙,赵师兄敢不敢向你拔剑。”
“那我一剑能挑两个赵芝。”李神都见她确实忙着趁这灵光一闪的时机作图,也不再打扰,挥挥手走了。自从当日聂焕明言之后,这二人独处便不似以往般自在,无论如何总是稍显尴尬的,李神都倒也知情识趣,虽说调笑还是少不了,到底不再半真半假地与聂焕试探来推回去。而自聂焕陷入沉思这段时间,她便拉着柯莳一同在云归崖待着,既算是打发时间,也有些缓解氛围,避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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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焕这柄剑光是草图便画了不下二十遍,原因无他,李神都当日的戏言倒是一语成谶,那枝万年玉木剖开之后,结构果然与聂焕初时设想的大为不同。她本意是将那剑柄之前的一处树眼作聚灵阵的阵眼,结果聂焕将那石皮去除,将枝干修出一柄剑形时,才发现那处树眼在内部又移位了三寸有余,若是在此处设个小阵,背后的部分就难以再利用起来,只能空置。
聂焕只得换了处阵眼,将聚灵阵设置在了剑镡的桃花处,那处树眼倒是与之前判断的并无二致。再之后,虽未打算现在就将完全的阵法设置上去,聂焕还是为这柄剑构思了整份的图纸。此剑一共有四处天然的树眼,树眼本是树纹汇聚之处,用来做阵眼,镶嵌灵石再合适不过。灵力自树眼散发,顺着自然生长的树纹传输,效果更佳。
她将剑格的位置朝剑柄处稍稍移动一寸,为回天大阵预留出位置。此阵乃是一个木系法阵,将神识消耗过度或者伤者置于阵中便有治愈之功效,是众多阵法中罕见的不以对敌为目的的法阵。至于剩下两处阵法当如何设置她还未有明晰的想法,只预留了两处杀阵的雏形。是以这柄剑却是先从剑柄开始制作的。
玉木本为木属,与常见的火锻之法并不那么相合,所幸聂焕新得了千重水,便先用千重水去了一遍杂质。值得一提的是,那千重水的萃取之意并非全然无法掌控,聂焕在提炼陨铁之精时逐渐摸索出一点方法来,此时提炼本就少有杂质的玉木也勉强能称得上一句得心应手了。
再之后便是为剑身塑形,聂焕为此特地去剑庐待了一年,向一位擅长琢玉的炼器师认真请教之后,又练了不下百块玉材,才下定决心动手。以千重水为刻刀,聂焕省去了水凳等玉器雕琢工具,不过这千重水好用归好用,却是十分耗神的。便是以聂焕的神识之盛,若要操纵千重水进行精细的雕琢,也不过每日两个时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