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们,”李神都撑着脸,又打了个哈欠:“哈——”
“嗯?”冯道周几人转头看她。
李神都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道:“出发吧,我可没兴趣在这里算来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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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空气在扭曲变形,燃烧的森林将夜晚映得彤红,野兽们惊慌逃窜的声音汇合成一股嘈杂的洪流。头顶上传来极微弱的破空声,那双头的羽焰鸟似流星般俯冲向站在火焰正中心的李神都,鸟喙微张,透露出一点白光。
李神都右手拎着剑,仰头看着那自天而降的火光,左手拇指从食指指尖掐过,当她的无名指尖与拇指触碰的那一刹那间,疯狂蔓延的火焰突然化为一地白雪,覆盖了焦土。那羽焰鸟惊唤一声,一头已转向背后,口中白光将要喷出的瞬息,千秋雪已经将它的脖颈斩落,顺势将那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一头一并切下。这无头的飞鸟与散落的赤红焰羽一同坠落,而后接二连三地爆炸开来。李神都浮在半空,气浪将她耳边的长发吹得翻飞,她只是转头朝背后一处隐蔽的山洞问道:“第几只?”
丁一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连喊带比划:“第十只!”
李神都点头,抬手将那即将半步迈入化形期的四阶羽焰鸟收入纳物囊中。聂焕等人从山洞中钻了出来,正要与她会合时,异变突生,一道黑影直直射向走在最末尾的王草儿,带着风声的剑影便要斩下她的命牌。却听“锵”地一声响,王草儿竟在那一眨眼间拔出佩剑横挡住了,人却被这巨大的力道撞回山壁上。那偷袭的金丹修士见一击不成又转手切向丁一,此时柯莳手中的乌乌已然越过丁一,朝他腰间命牌撩去。那人不得已退后两步,恰恰落入冯道周丢出的阵盘之中,转眼就动弹不得。
李神都御空而立,看得有趣,倒也不忘把千秋雪朝背后一刺,一记回马枪正正点在刘无水的命牌上。
“哎呀,小师叔还是这么敏锐。”刘无水是个皮肤有些黑的小个子,看起来比赵芝和郑和光大上不少,长得不大起眼,换身衣服说是个农人也能让人信服。他此时咧开一口白牙对李神都笑了笑,和李神都打过招呼之后,见她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身形一晃便隐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那方才被冯道周擒住的金丹修士却也不是刘无水的弟子,这位来自听竹峰的弟子本是过来看热闹的,看完李神都大战羽焰鸟之后本打算离去,结果发现几个没有防备的筑基修士便想着顺手薅一把,未曾想不但没取走王草儿的命牌,而且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他现在被柯莳等人捆得严实,命牌被取走了自是不提,纳物囊中收集的灵草与妖兽内丹也被掏得一干二净。他想到自己师父向来好面子得紧,这试炼才开始第三天,自己就被淘汰出局,回去定又是一顿好骂,一时间如丧考妣。
“不知师兄师承哪位长老啊?”柯莳先兵后礼,把这位倒霉师兄搜刮干净之后,态度更是友善可亲。
曹维自然是认得这位柯师妹的,柯莳与他好声好气讲话,他自然也没有什么抵触的心情,老老实实回答:“我是听竹峰的曹维,师父是安明远长老。”
“原来如此。”柯莳笑眯眯点头,听说这位安长老十分顾及颜面,说不得还能把曹师兄拿去换点东西。
片刻之后,曹维被冯道周扛着边走边嚎:“放我走!放我下去!我自己去见师父——”
他使劲挣扎着,嘴里不停说着什么“同门情谊”、“日后必会报答”之类的话,只是这几人自李神都以降,都有些铁石心肠,打定主意要拿曹维换点儿东西。曹维只哭喊道:“柯师妹怎么如此狠心,想出此等毒计啊——”
“师兄若是不出手,哪里会有这等事啊。”柯莳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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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东西!”安长老本来见那头战火消弥,曹维还未归来,就已经猜到他或许是犯了蠢被人捉住了,心中又急又气。结果这小子不但给人捉住了,还被扛到自己面前来,他一张老脸气得通红,偏生李神都还道:“这位小徒孙我们就还回来了,安师侄你看着给点就行,不必客气。”
安明远的弟子们缩头缩脑在后面缩成一团,生怕师父的暴脾气当场发作。安长老却是掩面走人的心都有了,但是蠢徒弟还在别人手里,第三日被淘汰就够给自己丢人了,若是不赎回来自己教训更让人看了乐子。他从鼻腔里喷出一口热气,从储物袋中翻出一株三阶的霜石花递给李神都,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师叔管教我这不成器的徒弟。”
李神都神情自若道:“同门情谊嘛,我做师叔祖的,此乃应有之义。”语气和蔼得真像个长辈似的。
虽然只值个二十点分数,白捡一株霜石花倒也不赖。李神都带着几个后辈走出没多远,便听见曹维又哭嚎起来,不由得啧啧感叹:“真真是可怜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