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铃似懂非懂,宋钧如瞥了一眼麻子:“你腰间还有银钱。”
麻子从刚刚听到“府衙”二字就怔愣住了,此时心中还是有些怕,老实回答道:“这个是我和弟弟攒下的压箱底的钱。”
话音刚落,一声巨大的“咕噜”声从麻子干瘪的肚子中发出,麻子挠挠头,“嘿嘿”地笑着。
月珠空间袋里放着在浮城这几日买的各式点心,她掏出一盒来递给麻子:“你们吃吧。”
麻子接过那盒装饰精美的点心,与弟弟两人立刻狼吞虎咽起来,被噎得直瞪眼还是往嘴里塞。
“慢点,吃太快会吐的。”月珠好心提醒道。
“我们先走。”宋钧如轻拉一下月珠的衣袖,示意她。
只可惜还未走出两步远,几人就已经被团团围住。
衣不蔽体的男人女人、瘦成骨架的小孩、佝偻着身子,伸着黑黄的手朝像几人,仿佛被鱼食吸引的鱼儿,越来越多。
“好心人……”“给点吃的吧……”“赏点钱吧……”诸如此类的话语,嘈嘈切切,重叠在一起,如同潮水般几乎将几人淹没。
臭味熏鼻,月珠几乎站不稳,忽然腰间一痛,月珠伸手摸去,指尖上染着一抹血红。
得了手的那人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从月珠腰间割下的空间袋,猛地挤开两个人朝外跑去。
一道看不见的气波荡开,围堵的众人被强行推开,抢夺月珠空间袋的那人,被气波扑倒,摔倒在地。
宋钧如一步步朝那人走去,那是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身上不少擦伤摔伤的伤口和淤青,见宋钧如走来,攥着钱袋抖着腿朝外爬去。
宋钧如一言不发,浑身却散发着令人颤惧的威压。
“啊啊啊——”一把小巧的水剑刺中男子腕间,那男子顾不得手中袋子,攥着手腕,在地上打滚哀嚎。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散去。
宋钧如弯腰拾起地上的袋子,施了个清洁术,眼神低垂,将袋子递给月珠:“对不起。”
月珠接过袋子,倒是不甚在意:“没事,不怎么疼,一点点小伤,两天就好了。”她一介树妖,这点小伤相当于在她的树皮上划了一小道,根本不算什么。
宋钧如望向月珠的腰间,红色的血团洇在红裙上,看不太分明。
“这些人太可恨了!”何佳铃咬牙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
回程的路上,宋钧如依旧不怎么说话,但明显的气压低沉,连月珠都感觉到了。
“你不用道歉,走之前师父就说要我照顾好自己,不能给你们拖后腿,是我没防备。”月珠对宋钧如道。
“就是就是。”何佳铃附和道。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何佳铃发现大师兄虽然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待人处事都很细腻。
道路另一旁有个父亲牵着一个小男孩走过去,小孩眼睛红红的正抽噎着。那位父亲替他抹了把鼻涕,嗓门很大:“你个怂熊你还哭!人家打你你就不会打回去吗!下次再哭哭啼啼回来,老子先揍你一顿!”
宋钧如思绪有些拉远,那时他刚刚协助内门事务,宗门中无数张眼睛盯着,很多人都不服这个半大小子,背后对他也是多有微词,也有不少暗暗给他使绊子的。
宋伯清很久才见他一面,那次见面就让他跪下。
“我让你协助宗门事务不是让你在旁边看着的!刚让你负责泯县的岁收,就足足折减了三成!不要说什么时节不好,时节要是日日都好,还要你有什么用!”宋伯清骂道。
实际上是宗门有人故意为之,他们积年根深蒂固,刻意损毁岁收易如反掌。
宋钧如不曾为自己辩驳,跪在地上,被挺得很直。
“明子玄那殿宇是怎么回事,他要建你就让他建?下次连着整个天衡宗一起送他好了!”宋伯清又怒道。
“明长老兴建殿宇并未曾报备,我已经在于明长老交涉,建木珍贵,应当用到更合适的地方,再加上您之前言道,只是让我在旁协助观察,很多事情,我不敢擅作主张。”宋钧如的头低低垂下。
“这世上,只要想做,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给你三年时间,若你在宗门内还是站不住脚,这天衡宗你也不用呆了。”宋伯清这话说的很重,但三年内,在那些活了上百年的老家伙中占得一席地,又谈何容易。
“是。”宋钧如答道。
“大师兄、大师兄!”何佳铃唤他回神。“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宋钧如摇摇头,又道:“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