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颜泪如雨下,“他在哪里?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秘书平静说,“他在开会。”
孟朝颜倏然打了个嗝,汹涌的哭声被挡在嗓子眼。
见她不说话,秘书又说,“待会结束了,我告诉沈总你找他。”
孟朝颜恍惚发问,“那个东西……是硫酸吗?”
秘书说,“不是,虚惊一场。”
秘书不打算细讲,彷佛接孟朝颜的电话已经是僭越,客气地问,“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孟朝颜脚一软,瘫坐到地上,刚经历强烈的情绪冲击的身体变得不堪一击,刺骨的寒气放肆地侵入她每个细胞。
“我会自己找他,不麻烦你了,不用告诉他我打过电话给你,谢谢。”
她像被抽走灵魂,木然了十几分钟后,才发觉自己坐在雪地里。顶楼是空中花园,冰天雪里的日子,没有一个人影。
他男友力爆棚、洒脱从容地把花容失色的女明星牢牢护入臂弯里,而她却担心他被烧伤,担心他有危险,担心再也见不到他。
她真是天底下第一大笑话。
孟朝颜擦了下嘴唇上的细雪,眼泪再次无声地簌簌落下,然后轻轻抽泣,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正是午饭时间,苏栀电话找她,“颜颜,我们今天吃点好的吧,今天上午吵游戏版号的事气伤我了,需要补补。”
孟朝颜泣不成声。
苏栀倒吸一口气,“你在哪?”
孟朝颜哽咽着,艰难吐字,“在顶楼。”
“等着。”
两分钟后,苏栀气喘吁吁上来。孟朝颜孤零零坐在白茫茫的地里,垂着眸,雪花散落在她翘长的睫毛上,一道道泪水冻成的细碎冰渣子印在脸颊上,肤色白得融进雪色中,像个精致而无神的木偶。
苏栀拨开她身上的雪,摸她发烫的额头,“宝贝,别哭了,我们先下去好不好?”
孟朝颜倒入她怀里,整个身子在剧烈颤抖。
“我要跟他离婚。”
“我回不去港城了。”
“我不知道我活着还能做什么。”
苏栀抹去她泪水,眼底闪过一丝难言的痛楚,半晌才说,“我懂你。”
苏栀扶她到车上,一脚油门去了最近医院的国际部。
输液时,沈易安给她回消息了。
【老公:这几天要忙到很晚,我暂时住酒店。】
她把置顶取消掉,木然看着吊瓶的冰凉液体一滴滴落下,不知不觉看了一下午。
傍晚,天色如墨。孟朝颜烧退了。苏栀从公司赶过来接她,还在路上,她先慢悠悠下楼。
走到转角,她忽地感觉很微妙,转头看了眼。
落地玻璃门外面是片露台,和病房连着。沈易安穿了身深灰西服,里面搭白色高领毛衣,放松地靠在栏杆上,腕表在袖口处若隐若现,泛着冷艳的光,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空中漫漫飞雪,他从容地吞吐烟雾。
这是孟朝颜第一次见他抽烟。
她正犹豫,姜以宁抱着他外套,从另一头迎着雪,娇羞地朝他奔去。
孟朝颜的指甲深深地戳进掌心,原来这就是他说的这几天要住酒店。
两人靠得很近,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易安接过外套挽进臂弯,姜以宁笑得更媚,夹起支细长的女士烟,送到嘴里,踮起脚跟他借火。
气氛一点即燃。
孟朝颜陡然别开脸,压抑住冲过去的冲动,狼狈地跑向电梯。
说到底,是她主动跑进围城的,是她用拙劣的谎言帮沈爷爷禁锢了他。她一开始就丢了面子和里子。现在冲过去,只会再做一回他们对抗家族的恋爱play的一环。
再不走出围城,她要疯。
她在苏栀的车里崩溃大哭。下车前,她擦干眼泪,进门跟家里人说吃过饭了,直接回到房间,吞下一颗安眠药,面无表情给沈易安发消息。
【孟颜:我在家等你。】
【孟颜:明天中午之前见不到你,我直接去你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