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处于夏秋交际,早晚倒是清凉,唯独午后的烈阳丝毫未减威力,空气中弥漫着热浪,气温不降反升。
天空湛蓝,大道两旁的树叶枝桠伸展,阳光将绿意变得鲜亮。教学楼传来的背书声载着无休止的夏,热潮里偶有袭来的凉风,拉扯着天花乱坠的白日梦,穿透青天,涌出云端。
涂漫漫穿梭在空荡的校园道上,差点撞上抱着作业本课代表,匆匆道歉后,又百米冲刺的朝着前方跑。她气息紊乱,又好似察觉不到疲惫,双腿像是上了发条,奔着临挨着操场的实验楼的方向奔去。
一层,两层,三层,直至到六层。
实验楼的天台是逃课高频率发生地,有些人失恋来这里哭,有些人压力大了来释放,也有些单纯不想上课只是为了逃课。
学校最初也曾想要遏制,围着天台修了一圈栏杆,奈何学生怨气太大,徒手掰断栏杆也势必要进去。几个回合下来,校领导加固了天台四周的栏杆,只要不出事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她飞奔到天台,激烈的运动让她小脸泛红,不等站稳便四处张望。
天台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踏足这片领域,就默认是需要独处的时间,即使碰见熟人,也装作不认识。
涂漫漫在上学期间鲜少踏足这里,作为曾经的读书小霸王,她一心只想着逃离,根本没那么多需要消解的情绪,也就是到了毕业那天,才象征性的来这里打过一次卡。
环顾一周没找到想见的人,反倒是其他人的视线看过来,意外成了焦点。她对聚集的目光有些无所适从,艰难挪了一小步,僵硬地扯着唇角想要退回去。
靠在栏杆处的女生扎着大眼睛,犹豫了下还是朝着她招招手,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柱子后,用唇语说:“在这里。”
涂漫漫没想到有人会搭理自己,看着对方那一脸笃定知道她要干什么的样子,试探着朝着柱子后走去。
天台上的气氛像是平静的大海坠入一颗石子,小小的石子惊扰海面,仿若多米诺卡牌一般,敲碎违和的静谧。
涂漫漫迫切想找到那个人,无暇顾忌眼前的状况,没有恢复的心率宣示着她的忐忑。
不过短短几米的距离,十几秒后柱子后便不再是视野盲区。
她微微仰头,正对着一个清瘦的背影,白色校服衬衫的衣角随风飘扬,将十七岁独有的少年气彰显的淋漓尽致。
面前的身影与记忆中重叠,这个背影闯入她的视线太多次,从隐寒寺的台阶坠落,到不知所以然躺在医务室,事情的走向过于玄幻,她根本没有心思分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全凭着直觉行动。
直到现在,她才像是被猛然击中,心跳失频,眼眶猛然泛起酸意,压抑的情绪像是找到出口,拼命朝外宣泄涌出。
那人背对着她,没意识到身后多了个人,他低垂着脑袋不知在看些什么,几秒后,轻嗤一声,微侧着头,高高举起右手。
在涂漫漫的视角里,这就是标准的动手姿势。她大脑一懵,条件反射似的向前一步,抬起双臂,死死地圈住了精瘦的腰部。
少年浑身僵硬,脸色铁青,眼底充斥着被人冒犯的不爽。他没回头,嗓音冷硬:“松手,别碰我。”
这道声音与成为歌手之后相比,多了股清冽,尾音低沉,威胁人的语速缓慢,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涂漫漫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以更紧的力道抱着:“不要动手。”
话落,她感受到了少年浑身紧绷的肌肉在松弛,迟迟再无其他动静。她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勾起释然的笑,用轻似呓语的声音重复着方才的话:“陈一归,不能动手。”
陈一归没说话,也没推开她,动作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有回。
反倒是有人越过他走出来,直至确定是涂漫漫后,带哆嗦着喊了一句:“姐。”
涂漫漫生怕陈一归动手打人,加大分贝吼着:“涂安乐,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走远一些。”
涂安乐还处在呆愣中,这次倒是乖巧,“哦”了一声便迅速跑到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