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是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涂漫漫拿个一两万意思一下,其余都给涂安乐投资。但没料到涂漫漫说的话会这么直接,她眼神飘忽了几圈,才意有所指道:“咱们家什么条件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弟弟还要读书,以后还要娶媳妇,都需要大把的钱,他不像你那么聪明,在学习上没有什么天赋,以后考学校找工作都挺难的,你也知道咱们这边娶个媳妇的话得花不少钱,所以我就想,这笔钱……”
“这是我的。”涂漫漫强调,为祁雪英的偏心,也为祁雪英的出尔反尔。尽管气血已经涌上头,她却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平和:“我要是不给他呢?你要怎么办?”
祁雪英彻底极了,拧着眉指着她训斥:“你,你!你别以为现在有人护着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这个世界上,和你最亲的人永远是你的弟弟,其他人都是靠不住。”
涂漫漫轻哼:“你以为我是梦想着靠别人才能长这么大吗?”
祁雪英沉默了两秒,声调降了好几度,语重心长道:“你现在还小,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涂漫漫听不下去,打断:“你说谁的人心险恶?”
“除了你家人其余对你好的人心里都藏着花花肠子,就骗你这种听不进家人话的小姑娘。”祁雪英眼神朝着小洋楼瞟了一眼,低声道。
“家人的话,”涂漫漫停顿一下:“你是说你吗?”
在对方的沉默里,她继续道:“我要是真的听你话,我早就外出打工,成为涂安乐的专属血包,用我的人生为他铺路。”
她内心悲戚,眯着眼看祁雪英:“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我是您女儿吗?你的心是有多狠,才能想方设法就为了榨干我的剩余价值。”
祁雪英面上有些挂不住,因愤怒导致的声调更刺耳:“你怎么和我说话?是我搭上大半条命才换来你,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到大,你就这样一幅白眼狼的样子吗?”
涂漫漫冷静的像个旁观者:“我说过这条命想要你拿去好了。”
祁雪英瞪她:“我不要你的半条命,你学校奖金发了二十万,我只希望你能心疼你弟弟,不然……”
“不然你就怎样?”涂漫漫歪头看她,“是跑到我大学胡闹让我身败名裂?我告诉你,别想着道德绑架我,我高中三年是怎么过来的,问你要了多少钱,这些都有人证,不是你顶着母亲的帽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雪英气得跺脚:“涂小七!”
涂漫漫的声音盖过她:“我讨厌这个名字,随便的名字,我现在小名是九九!”
祁雪英看出她的认真,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真的要气死我啊!这么多年我是饿着你了还是打你了,你就这么恨我?养不熟的白眼狼,真是随了你那酒鬼爹,你现在十八岁了,翅膀硬了,我这辈子真是造了孽,才生出你这个不孝女!”
“我知道有些母亲天性不爱自己的孩子,可你不是。”涂漫漫自嘲道:“你爱涂安乐,只是不爱我,我小时候也是傻,总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努力学习辛苦干家务,根本没想到因为我是个女孩,从出生就被你判了死罪!”
祁雪英像是被人戳中痛处:“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是你奶奶,是你爸爸,是全村的人,我生了个女儿,是一等一的大罪,你奶奶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爸爸打我骂我说我肚子不争气,村里那些人天天搁背后说我坏话,这些你知道吗?”
涂漫漫照旧是冷漠的表情:“你说的还少吗?”
她比谁都更希望,能得到母亲的爱:“打我记事起,你就告诉我都是因为我是女孩,你才会受这么多的罪。所以我一直听话懂事,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尽力分担你的家务,可是你不爱我的原因只是我不是儿子,从出生就注定的现实我根本无法改变。”
“对,都是因为你不是男孩。”祁雪英反驳不成,破罐子破摔:“你要是男孩的话,我也不用承受那么多冷眼打骂,况且女孩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养老防老是事实,你看你现在,还没怎么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真是白养你了。”
涂漫漫对这种话已经麻木,随她怎么说:“你就当白养我了。”
“你想得美!”祁雪英话锋一转:“说白养就白养,岂不是便宜了别人家!我怎么样也算养到了你十八岁,这些年你吃我的,穿我的,我也不算你多,那二十万就当是你孝敬我的。”
涂漫漫轻嗤一声:“二十万?这么多年,我学费全免,勤工俭学,就连涂安乐的生活费都是我出的,您倒是真好意思?张口就是二十万,要是养我真的需要二十万,我怕是一出生就会被扔进地里冻死吧。”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要你二十万怎么了?”祁雪英气得前言不搭后语,又开始宣扬封建主义那套:“姐姐帮助弟弟是天经地义的,你王阿姨家的女儿不就是初中就辍学打工,人每个月都把工资寄过来,就是怕弟弟娶不上媳妇,你倒是好,这么一大笔钱,就想着独吞,丝毫……”
“妈!别说了!我不会要我姐的一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