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懿圆见她不快,而这种事又不能逼着她,可又耐不住李嬷嬷盯得这般紧,正愁眉时,适逢当日刺绣时扎破了手,才灵机一动。
“放心吧,我和你姑爷来日方长的,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回过神来,方懿圆抽手后,坐好身姿,催促道:“快戴钗吧。她不急,有的人怕是要等急了。”
“是——小姐——”知言无奈依着她道。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知道江洪洛还在外厅候着,一想到他方才看那盒子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安道,“要说…老夫人那儿咱们算是应付过去了,可表少爷做人做事向来细致入微,我总觉得…他没那么好蒙。”
她说的这些,方懿圆早就想过了,对着铜镜稍稍拨弄了下头上的发钗,这才开口道:“蒙不蒙的,那都是迟早的事,如今与他又有何干系?既然他都已经亲眼目睹了,即是逢场作戏…那,咱们不妨做戏做全套。”说着转过半个身子来,仪态端庄地问着知言:“怎么样,像不像一个‘真正’的少奶奶?”
“小姐这是…”见她容光焕发的样子,知言打量着,约摸了会儿后,明白过来道:“如假包换。”
妥当后,二人这才出了内室。
“懿儿,啊不,是二少奶奶才是。”见方懿圆从插屏后面出来,头安金步摇,耳系明月珰,“不灵不灵”摇摇闪闪间,俨然挽了一妇人发髻,仪态神韵都与过往不同,让人看了好生的歆羡,又好生的陌生,江洪洛从圈椅上弹起身,忙改口道。
“坐吧表哥。”方懿圆稍一偏头看了看他的身侧,道:“我让丫头看的是茶又不是酒,你这一开起口来,怎老说些稀里糊涂让人听了生分的话。以后,还是叫我懿儿吧。”说着相对江洪洛落了坐,略略一莞尔:“况且,炎凉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嗯…哈哈哈哈——倒是我显得多虑了。”听她这么一说,江洪洛面上爽朗地笑了笑,心里的顾忌确也少了些许。
说到酒的事,他坐下后也就直言不讳了,“实话说吧,我就是为那晚酒后胡话的事儿来赔礼道歉的。不过你就别去责怪方翰表弟了,是我一早醒来发现嘴里塞了东西,以将军之威逼他说的。若炎凉听了什么不入耳的话去,劳你知她一声儿,男人酒后之言…那都是胡说八道,逢场作戏,做不得真。”
呵呵,这不就是逢场作戏吗,怎么就做不得真了?我可不是男人,不像你们喝醉了酒,没个斤两不说,还贯会瞎叨叨。不由想起闵炎凉那晚醉后胡话的事,方懿圆索性一并暗嗔了。
不过见他主动来消解误会,话又说得那么透亮,方懿圆确也为那晚的事,心里的余悸消了不少。于是也道:“你放心吧,她呀,除了听的你一句‘终身不娶’外,旁的什么也没入耳。”说着就见江洪洛面露一丝尴尬,遂又岔过话,回忆着道:“哦,方才…听你说起二哥。我倒从二哥那儿听说,那张员外的女儿倒是如何如何的与你般配。抛开那五万石粮不说,表哥也是该考虑考虑终生大事了…”
“终身大事?”江洪洛听后摇摇头,苦笑了下,玩味地道:“表妹竟还关心着我的终身大事?那、我倒要收回我方才说的那句话了。”见方懿圆轻起眉稍看了过来,他低头迟疑了会儿,复又看着她,还是初心不变的认真地道:“男人酒后也不尽是胡说八道,那句‘终身不娶’…倒是真的。”
话一落,方懿圆头上犹如一声闷雷轰,眼神忽闪地躲了过去,低着头浅浅地饮了口茶。
见气氛不对,江洪洛随即又出声一笑,识趣地道:“啧,我这来赔礼道歉的,怎的反倒让主人家闹不好意思了?”说着端起手旁的茶碗,“那便以茶代酒,聊表歉意的自罚一杯吧。”说完一仰脖,爽快地喝了个尽,一起身,道了辞,就往外走。
“表哥。”他方走到门口就被方懿圆叫住了。以为她还在为那晚的事耿耿于怀,转身便道:“说来惭愧,本该次日一早就该来的,可…”
“知道,您是将军嘛。”方懿圆表示理解地接过他的话道,“表哥身居高位要职,贵人自然有贵事要忙,哪儿能成天记着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琐事,家国大事才是首当其冲的。”
知道她对自己还有些成见,拿自己说笑,江洪洛也只干干一笑。这时,方懿圆也起身,缓缓走了过去,“既然表哥今日来了,恰好我倒有件琐事要请表哥帮上一帮…”说着就从袖筒里抽出一张纸条,“帮我查查此人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