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方懿圆这边,走的走散的散后,转回脸来看着小六子一步不敢挪地紧把着沾边儿就睡的闵炎凉,可见翻了个年头后他的身量、力气都较过往高出了许多。不仅如此,连唇上的青胡茬儿也是肉眼可见地冒了出来。这…这再没个男女之别可怎么行?
“六子,二少爷这有我呢。”方懿圆说着从他肩头揽过闵炎凉,并提醒道:“瞧你,你这一身也被她霍霍得不轻,快回去换了吧。”
“诶诶,都听二少奶奶您的!”唷,可不,原来自己也近污者臭了,知她眼里素来容不得这些,小六子连连点头就要走,不想方懿圆又叫住了他,“二少爷…屋里有几件新衣裳,是我刚来时学着为她做的。左右我改来改去的她也不合身,今儿瞧着你个头都快赶上她了,你要不嫌弃,就赶明儿个来取…”
“不嫌弃,不嫌弃!”小六子感激得又一通摇头,这可是他梦中仙子二少奶奶亲手做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连连应着:“好,好,我明儿就来!”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看着小六子如今已长成个大人模样了,方懿圆也改口道了他声“福斗。”
“二少奶奶——!”突然听她叫自己的大名,声音又是那么的温软、好听、直击人心,小六子一时情难自禁道:“您和二少爷都是好人!你们会白头到老,多子多福的!”
“好啦,就数你嘴甜。”方懿圆被他说得有些正中下怀地盈盈一笑,道:“借你吉言,快去吧。”说完见他撒腿蹦跶着去了后,这才把闵炎凉沉沉扶回了房。
正房里,方懿圆刚把闵炎凉扶到床上为其换了身干净衣裳,正好知言就端了热水盆子进来。
“呦,小姐,您今儿怎么还亲自送佛送到西了?” 瞧她一拉床幔坐在床边甩着胳膊揉着腿儿的,知言发闷儿道:“小六子呢?他刚还祖宗祖宗的,自个儿的祖宗,干嘛不让他送?”
“他呀?”方懿圆接过她拧好递来的热脸巾,为闵炎凉揩着嘴道:“被你姑爷这么一吐,倒在肩头睡着后,又流了一哈喇子,我便让他回去了。怎么,一会子不见,想他了?”
“嘁,谁想他呀!”知言当即翻了个白眼,不大乐意道:“我只是觉得小姐您堂堂一金枝玉叶,老这么亲力亲为的,甭管哪个男人,谁也别惯着…”说着就见方懿圆像惯什么似的,只见她为闵炎凉净完脸后又将手里的脸巾对折一叠,拉起闵炎凉的手便指指缝缝间擦了起来,无奈知言又把嘴一撇:“我看小姐这么温柔体贴…是姑爷久了没回房睡,想他了吧!”
“说什么呢小妮子!”看着眼底下那人纤细而又修长的手,方懿圆登时给她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惯将手里的脸巾丢给了她道:“快去搓!搓完,记得把你那张嘴也好好擦擦…”
“得嘞!”瞧她气羞的样子,知言只当是自己言中了,笑应着,“那我就把我这张实话实说的嘴好好擦擦。”
“水…水…”许是席间较方翰喝了不少,之前虽吐了些,可闵炎凉半梦半醒间仍只觉体内有股热气四处乱窜得使她浑身燥热难耐地胡扯着领口嘟囔着又道:“水…水…”
看她难受得紧,还未退红的脸莫名又烧了起来,方懿圆先是拿水喂她喝了,紧跟着问着知言:“姑爷除了随他们喝了些酒外,还胡吃海喝些什么了?”
“全鹿宴还能有什么?”知言说着走来道:“能吃的是鹿肉。能喝的,就是鹿血了呗。”说完抬手一递,将刚搓好的热脸巾递了过去。
“鹿血?”方懿圆接过后顺手往闵炎凉额头上一搭,又给她豁开些领口,沉眉低低道:“这么腥膻的东西她平日避都避之不及,怎么还喝上这个了?”
“还不是方二爷拿他之前小白脸儿的事说笑。”知言听了道。又不经意瞭了一眼床里侧的闵炎凉,“得,这会子脸全红了。”
“热…好热…”梦里,闵炎凉早已模糊淡化了那个曾经她以为的非卿不娶的小橘子的模样,取而代之的自然是那一夜后山木屋中方懿圆的那一张张无不令她纵情任欲、无所遁逃的面孔,鼻息间也愈发粗重了起来。
“知道热,那还这么逞强做什么?”方懿圆边覆上凉手在她胸膛为她缓解着,边暗暗嗔道,“这大补的东西可不分男女。还有,我也是!”想及此,便又恼羞地在她胸膛“啪”拍了一把,“一天到晚净知道给我整这一出!”
哪知闵炎凉只觉挠痒痒似的,手上胡乱地一拽,便直将她的手拽开多远。又难受地一扯,直将豁开的口子扯露出半个胸膛来…
方懿圆瞪眼见了忙给她拉上被子遮住,随即吩咐着知言:“快去看看暖阁里的张小姐走了没,没走的话,还劳驾她过来一下。就说…说…”说着一瞥闵炎凉那四仰八叉的睡相上足令她一眼烦的那两坨高原红,不由深窝着眼道:“就说本少奶奶房里不知什么时候爬进来只醉蟹,还没开始上锅蒸就已经吐的自来熟了,看有没有药能缓解一下?本少奶奶即便要吃,也要吃只活蹦乱跳的!”
“呦,小姐,这可不巧。”知言四顾了下,方小声回道:“我方才打水时听说南苑的三小姐近来也是吐得厉害,吃过好几个大夫的药都不带见效的,这不,一听说张神医来了咱们府上,您前脚刚走,后脚丫鬟平儿就给请了过去…”说着又望了望烛台上小丫鬟们才亮起的烛火,“我看都这个时候了,恐也是回了吧。”
“清儿病了?”方懿圆听完微微皱了下眉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三小姐近来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宴这些也鲜少有来。”知言如实应着,“再说,您的心思不是在柜上就是在姑爷身上,当然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