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吧，”他急切地说道，察觉到自己有些慌乱的态度，又平和下来，歪着头笑着说。“算是赔礼。”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你一定带着这个项链很久了，你肯定很珍惜它，想还给你。”我摇着头，想要他松一松抓住我的手。

“这不是很宝贵的东西，我也是12岁时才戴上它。”王江淮的眼睛黯淡下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颓废的样子，像是另一个人。他深吸一口气，收回手，像我刚才那样看向窗外的十字架。

“我是从一个在教堂门口卖杂物的老奶奶那里买来的，当时的我迫切需要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我不想去那些嘈杂、拥挤的商铺，于是就没了什么可选择的余地。

在教堂门口，望着里面的圣母像，那时的我也觉得有些彷徨，于是我在一堆圣经和十字架的物品中匆匆挑选了一条项链，带上它的那一刻，我好像有了一份底气，可以无所畏惧的走上前，没有什么可以再约束我…”说着王江淮羞涩地笑了，和我对视。“我好像有些跑题了……！”

我在他的那身完美的壳即将再次封闭时，扑了上去，将痛哭的、幼小的、真实的他牢牢抱住。

汪月曾经说过：“他啊，他爸爸好不容易才当上商会会长，可没时间管他，现在的那个会长夫人是他爸前几年新娶的，就比他大几岁。他妈妈吗？…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带着还没出生的孩子一起，那段时间他天天在医院熬着，他那个混蛋老爹都没…算了，不说了，说了生气。”

当时的他肯定比我还害怕吧，他还那么小，才十二岁，就要自己一个人独自行走于陌生的世间，一定受过很多不能宣之于口的委屈吧。

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他作为学生会会长上台发言，意气风发却始终保持着谦虚有礼的笑容，“完美”这是我脑子里唯一一个浮现出的词语，“完美的像个假人”这也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今天的他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切口，里面的他身处一片废墟之中，与无时不在的痛苦纠缠对抗。他的灵魂没有被淹没，在麻木灰白的世界里，他是独特的绚丽。

我想应该是我又哭了吧，不然颈窝那颗滑落的水珠是从哪来的，还带着温度。可眼中并没有水雾，我眨眨眼眼前依旧一片清明，不管怎样为了避免尴尬，我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直到没有第二颗水滴，直到他退回自己的舒适区。

一只笨拙的手拍拍我的背，随着节奏摸上我的后颈。“没事了、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没有放开，他的胸膛很温暖，肩膀很宽阔，我实在是太累了，想要停下来。“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从清晨等到日暮，母亲终于迎来了自己迷路的孩子，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只有她的回心，才能让生机在母亲体内接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