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清凉,扑在面上使人脑中清醒,体内的血液却在乱撞,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它们像是两块彼此排斥的磁铁。
街道上早没了人声,只有高楼上还有几扇窗还亮着,空气变得闷热了,我又糊涂起来,这里我来过的吧?虽然有些熟悉,但更多还是陌生,我又起身往前走,眼前的路变成迷宫,似乎永远都找不到出口,混乱与不安,混合成一种迷人的特殊体验。
在令人陶醉的迷幻中,我回到了家,踢掉鞋子,将衣服胡乱地甩开,手脚并用地爬上母亲的床,窝在她的怀里小兽似的发出呼噜声。
“小鱼?你怎么跑我这来了。”余慧涵打着哈欠,眼皮都没睁开,给女儿盖上被子后,便要再次睡去,空气中浓厚的酒味让她猛地惊醒。“你喝酒了,发生什么了?”
“没有,有高兴的事嘛。”
女孩傻呵呵地搭话,余慧涵自是不信,翻身打开台灯,把女孩从床上挖了起来。“高兴的事喝成这样?”
“他要结婚了,妈,他怎么可以结婚呢?”
“谁?王江淮?他敢!看妈我不撕了他!”
“不是,不是江淮,是、是高启强。”我摇着头,眼泪一滴滴落下,心中的怨恨却如同篝火一般越烧越旺,每说出一句话,都是在往里面添一把柴。“为什么他可以得到幸福,他应该孤独一辈子,悲惨地过完一生,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一个家!他是故意的,他在折磨我!我都离开京海了,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我。”
我一阵颤抖,那火把血烧的沸腾了,耳中嗡嗡作响,一股力量涌了上来,带着非做不可的勇气,但母亲牢牢抱住了我,轻柔地拂过炽热的脸颊,那股热浪渐渐消散了。
爱使人变得胆怯。
又痛哭过一场后,酒劲下去了些,我感到一阵懊悔,为了这种最无关紧要的事让最需要休息的母亲,熬着夜安慰我,为我煮醒酒汤。“对不起,妈,我…不该喝那么多酒。”
“你现在先别说话,一身的酒气,把解酒汤喝了,再去洗把脸。”
我一口气把碗里黄乎乎的汤喝光,又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妈还坐在外面。
见她从浴室里出来了,余慧涵拍拍身旁的空位。“洗好了,那就把原因仔细说说吧。”
我吐豆子一般,把从接到公司前台有人来访的电话,到为什么喝酒的经过全说了一遍。
“小兰给了我张请帖,叫我一定要去参加。”我翻出揉的皱皱巴巴的红色纸团,在桌子上略微铺平,指着上面的信息。“婚礼就在下个星期。”
“下个星期?她大哥下个星期结婚,不去帮忙,还和朋友一起跑来北京玩?太反常了,我不同意你回去。”余慧涵冷冷地看着桌上的请帖。“这种晦气的东西,赶紧拿去烧了。”
“小兰说是早就约好了的,她本来都准备取消了,但是家里人都叫她好好玩,放松放松,她恰巧又看到了我的采访,就想着亲自来邀请我。”我把妈扔到垃圾桶里的请帖捡起来,折成小块塞回口袋。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碰巧的事,小鱼,听妈的,别去,现在上床睡觉,明天起来就是新的一天了,好吗。”余慧涵苦笑着,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我…我不知道。”我丧气地低下头,我的脑袋又开始晕眩,这使我无法完整地想一件事、一句话,甚至一个念头都无法产生。
“我…我该怎么办…”
我想说出一切,倾述脑海里浮现出的每一个字,即使它们前言不搭后语,但它们、那每一分每一秒我依旧记得牢固,仿佛是昨日的事。可我说不出,那些事太过荒唐和无稽,就连我自己都会暗暗发笑。
“你总是这么固执,谁也说服不了你。”余慧涵叹着气,亲吻着女儿沾着泪水的脸颊。“可是我爱你,小鱼。听听妈妈的话吧,别去。”
第二天我早早就被妈从床上赶起来,连饭的没吃,就被拉到商场狂买八小时,最后腿都走抽筋了,妈才意兴阑珊地放过我,让我去吃口饭。吃完饭,又是一场“战争”,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还没等我欣赏一下,妈一脚就把我蹬到了机场,来接王江淮。
“真不知道我和你到底谁是她养大的孩子,你看我的脚走了一天了,都肿了。”我撇着嘴,抬起脚给他看。
王江淮笑着蹲下来,背对着我。“幸苦你了,上来吧,我请你吃饭去。”
“这还差不多。”我趴在他的背上,略带得意地说。
吃饱喝足已是深夜,我准备回家,王江淮却带着我回到他下榻的酒店。“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