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向玫听出白吾商那头还有另一个人，没谈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沿着玻璃划坐到地上，后怕地平复着狂跳的心脏。

缓了许久才玩笑道：“看来真得学习小白同志的奋发精神，亲自进污染区历练历练，不然再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只能被按头打。”

封荆静静听着，意犹未尽地寻找着被吓跑的三只猫影，“污染区太危险，没这个必要。”

说着朝她伸出手，将人拉起来，收敛了锋芒的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异核没处理干净，过错在我，不会有下次了。”

谷向玫没打算私下追究，“流水线的活儿要问责也是一葫芦串，不是你的错，……不过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北区那边忙完了？”

封荆摇头，“招募日，想过来看看新队友。”

谷向玫点头应着。

合理。

她没再搭话，静等白吾商过来后，收好枪械准备撤离。

藻雀虽然被关押，但弥漫出的污染因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她待这么一会儿已经觉得头疼了，和白吾商匆匆叮嘱过事宜，又快速瞥了川凝一眼，关心道：“第一次出任务，感觉怎么样？”

川凝还没来得及应答，就听白吾商先开口了，“能好到哪儿去，还能站在这儿就不错了。”

谷向玫心道也是。

虽然没有发生实际危险，但污染值实打实达到了B级，候补员适应起来都没那么容易，更别说没经过训练的纯新人了。

她对川凝又多了几分关心，“怎么称呼？”

白吾商：“川凝。”

谷向玫应了一声，“别待在这儿了，跟我下去做个检查，看看是不是需要来一针。”

话音才落，就被封荆接了话，“用不着。”

谷向玫狐疑地回头看他。

封荆于是弯了弯眼眸，“他没问题，留给我吧。”

他在队里堪称人形污染检测仪，污染感知比入城通道还要准确，甚至能进行精神安抚，说出的话没人会质疑。

谷向玫不疑有他，但还是多看了川凝几眼。

问了半天全被别人争着答了，她都没听到这位面色温顺的新人吱一声。

不过总归不是她的队员，她也没有一定要听个声的强迫症，于是没再多关心，“那行，我先下去了。你记得尽快给他办理录用。”

白吾商欲言又止。

他私心当然希望谷向玫赶紧把他玻璃似的队员带下去检查，但这种芝麻大的事上他没有决策权，封荆这么说，他一声不敢反驳。

但半个字也不信。

“真不需要休息？”他问川凝的意见，妄想着对方能把身体当个回事，主动申请回去休息，“藻雀虽然被关了，但污染还在，这地方待久了不太好。”

川凝却只摇头，“没事。”

顺便感慨了一下今晚的背锅侠可真不少。

——先是兢兢业业的污染检测仪遭受质疑，现在又是这只可怜巴巴的藻雀。

其实自始至终藻雀的污染也没多少，那个被摘除异核的鸟也就只剩扑腾几下翅膀的本事了，能检测到的这些高污染因子，都是封荆送给他的见面礼。

现在对方高抬贵手收敛了气息，污染值断崖式下降，他已经好多了。

只是余痛还在绵延，被杀掉一只猫也的确不好受，他实在没能力给出像样的回礼了。

他将没开鞘的匕首递还给白吾商，摆出狂热粉应有的拘谨和热情，对封荆小心翼翼地伸手，“你好，我是白队新招的员工。”

冰冷的眼尾弯起弧度，“为你来应聘的，喜欢你很久了。”

“还没办理录用！”白吾商急切接过话，生怕川凝再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事实上他连录不录用都没考虑清楚。

B级污染区出现的情况不多，但以川凝今晚的表现看，精神力不达标是一定的。

这样的人哪怕在低污染区都很容易被影响，需要不停地注射抑制剂，打得越多神经破坏就越严重，后果可想而知。

无情点说，招这种人进队，性价比不高。

可令他意外的是，封荆好像对这个银发红眸双胞胎一样的小粉丝格外感兴趣。

他直接忽视了那只伸过来的手，抬手托了一下川凝的下颌，在那双带着疲惫的眼眸间停留了一眼。

随后食指和中指伸长，沿着轮廓清晰的下颌骨摸到耳垂，来回抚摸了几下，摸猫一样。

他将这只猫禁锢在自己的领地里，不紧不慢细细打量。

淡红的薄唇因为疼痛变得苍白，银发衬得更失血色，整个人像是落上了崖顶的积雪，冰冷又脆弱，连同瞳孔里的光都绵软无力，与两年前凌厉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体内的污染值乱成一团，唯一不变的是那股冰冷的气息。

寒风裹着霜环绕在他的身侧，经年不息，一如既往。

可惜这股冷意只有配上足够尖利的牙齿才能显出威力，如今这幅没逗几下就破碎的样子，只让封荆觉得无聊。

他对脆弱的东西向来没什么兴趣，但总归是以前动过心思的，即使被玩坏了，也还是想要逗弄一下。

“明天一起出任务？”他问白吾商。

白吾商一双眼睛顿时瞪成牛大：？？？

任务？？？

什么任务？

哪来的任务！？

他还没从封荆迷幻的摸猫动作中回过神来，又凭空被问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只觉得脑子里和了团浆糊，怎么都转不过来。

“你说风鸣市？”他试着问。

封荆应了一声，收回手，“计划好再通知我。”

说完没再停留，绕过两人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