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很近，他能闻到那具身体中散发出来的清透气息，像暖冬破冰后砸在山间石子上的冷泉，自始静流，又在冰层碎裂的瞬间乍响，爆出的冰里夹着深海的香。

闻不到酒气。

“他什么时候醒？”009又问。

“不要叫醒他。”川凝小声说。

009眨动眼睛，与川凝对视，“不叫醒他玩什么？”

他伸长尾巴，将鬼藤滚成一团塞进还没喝完的半瓶酒里，拎到川凝面前，眼底带着玩味的戏谑，“用这个叫醒他。”

川凝直接接过来一饮而尽，空酒瓶放在脚边。

鬼藤被囫囵喝下去，触须吸附在胃壁上抓挠挣扎，一阵痉挛的疼痛。

009瘦弱的身体弯下来，缩手抵住腹部，脸上划过一抹烦躁。

“冷静点儿，”川凝对他说。

他是过来讨论任务的，不是来打架的，南湖湖底的东西还没揪出来，要找死也不是现在。

安慰完拿出手机，屏幕光线调暗，趁着对方睡觉的时间翻开白吾商发来的任务。

[任务1：调查朝九姚和朝十洛的下落，能救要尽力救，救不了看情况将尸体带回。]

[任务2：寻找并击杀南湖附近异种。]

下面是两个关键人物的身份信息。

[朝九姚，诡异丛林G01队副队长，性别：女，年龄：27岁。

新历36年9月搬入风鸣市定居，开始负责第3609014号实验项目，实验报告每周上传至平台，一切顺利。

新历37年4月4日失联，无法追踪。]

[朝十洛，第3609014号实验体，状态：疑似寄生体（半异种？），年龄：？。

新历36年9月接受驯化实验，进展顺利。

新历37年4月4日失联，4月11日出现在“晴天里”咖啡馆，以李仙儿的身份与[嚼嚼麦片]见面，跟踪记录消失在南湖公园。]

原来是驯化员与小实验体。

川凝仔细看了一遍，目光移回朝十洛的状态栏，直接给白吾商打了个电话。

对方接得很快，“怎么了？”

川凝：“现在忙吗？任务里有个地方没看懂。”

白吾商：“不忙，你说。”

川凝慢吞吞站起身，一边查看房间布局，一边道，“朝十洛到底是什么东西？资料里说他是实验体，状态栏却标注不清。”

白吾商回答的很快，“还不能确定。初步判断是寄生体，但我们怀疑可能没这么简单。”

川凝：“不是寄生的话就只能是寄居，像安菁那样？”

“……都不是，”白吾商说，“不论寄生还是寄居，对人体都是暂时占用，就像人类穿衣服一样，再怎么小心都会有污染侵蚀，最多两个月躯体就会产生畸形和异变，所以寄生种需要不断更换身体，才能保证自身与常人无异。”

川凝猜测道：“你的意思是朝十洛的身体不会产生异变？”

白吾商：“猜对了！所以怀疑这家伙可能是人和异种结合产生的后代，也就是我标注的半异种……”

“啊？”川凝惊讶地笑了一声，脸色却变得冰冷，“人和狗都杂交不出品种，怎么可能有半异种这种东西？”

“就是说呢。”白吾商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不是他自己这么说，谁也不会想到往这个方向猜。本来这个月就要转交给研究院的，没想到突然出了意外。你帮我转告封荆，最好把朝十洛活捉回来，如果真是半异种可有的研究了。”

“好吧，我听不太懂。”川凝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又问，“我的直播号有了吗？既然要调查南湖公园的事，我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麦片。”

“有了，我发给你。封荆那儿有直播设备，你想直播的话先用他的，但千万不要再搞乱七八糟的了，我让施可儿监视你，再有不对立刻给你断线！”

川凝：…………

只能听话答应，挂断电话后认真查看着这所房子。

装修风格还不错，左侧是整整一面墙的砌入式书架，上面摆着各种各样的书，不知道是用来做装饰还是解闷。

门口有一个总控操作板。

他走过去，认认真真地查看着操作板，发现居然可以切换模式，于是将深海模式取消。

气压骤降，暗色与水波很快褪去，房间终于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日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楼前没有遮挡，不怎么费力就能将视线眺望很远，一直望到高及云层的潮影大厦，隐约能够看到覆盖天幕的电流域网。

原来是真的窗户。

川凝重新将房子打量了一圈，在一大一小两个卧室中挑了个大的，匕首放在窗台上，算是做了标记。

以后这间卧室就是他的了。

账号很快就发了过来，他找到直播板，登录账号后直接点进了直播间，在公告上挂了一串文字。

【睡前故事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