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离开前，脱下外袍披在赵明薇身上，“夜深露重，赵姑娘莫要着凉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令她遍体生寒，“宰相府虽不在闹市，周围却也有许多朝廷官员住宅，出事那日，大火烧了整整一夜，为何竟无一邻伸出援手？是不知道？还是装聋作哑？赵姑娘，你真的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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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树影间，燕向明一身黑衣隐蔽在最粗的枝干上，他身形高大，只能一腿屈起，一腿垂落着坐在枝桠间。他从赵明薇二人出了房门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经历了那么多次周小姐遇险，他只想寸步不离跟在周小姐身边，也许周小姐知道会生气。

那他便不让她知道。

多日相处下来，他已经隐约发现周小姐与三皇子萧珩之间不似她自己所说那般。今日二人之言更令他确信，周小姐并非为了自由才为三皇子做事。

三皇子称周小姐为“赵姑娘”，还提起许多赵宰相之事。他也知道这位大月忠臣，十年前全家遭屠。

“十年前你所说的组织闯入我家中，我父母皆因此被害。”他想起与周小姐初见时，她曾说过的话。

难道周小姐便是赵宰相的女儿？

那她此番入京，并不是因为被什么揽胜使者献给三皇子，而是……去京城复仇。

燕向明虽不喜被人欺骗的滋味，但若对象是周小姐，他便一丝气都生不起来，反而已经在心里为她找了千百种隐瞒、撒谎的理由。

他来自杀害她全家的组织、他们才相识不久、她需要隐蔽身份自保、她……

唯有一点令他感到心口发苦，她种种理由，背后都只有一个缘由：她不信任他。

他只是个来历不明的人，连名字都是他自己取的，他当然无法取信于她。

她能留他在身边当护卫，也是看中了他作为杀手的武力。

可她却那么好，即使是他这样的人，也能获得她的担忧与维护。

能在她身边护她无虞已是他在她身边最大的用处。

他不能，也不配奢望更多。

可他心底却忍不住渴望，有朝一日他能成为那个立在她身侧与她共谋，为她披上衣袍的人。

他目光落在披在赵明薇身上的月白长袍上，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在梧桐树干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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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燕向明最后没有被关押，但他还是被带去进行了一番审问，原本燕向明还在担心会不会被那群组织中人认出，继而被巴图发现他还活着。

好在他看出那群人身上的刺青，只是组织中的死士，与他们杀手并无交集。

燕向明走出审堂。日头下，一人背对审堂而立，一身素净白衣，未着钗环，乌发一半用简单的木簪固定在脑后，更多的柔顺垂落在身后，发梢勾勒着她单薄的身子。

周小姐很瘦。

他知道原因，她常常不好好用膳，睡眠也浅。

他快步跑到她身后，轻声唤，“周小姐。”

赵明薇转身，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没事，问了我过去几月的行踪。”

赵明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一直担心燕向明过去做杀手的事被发现，她不想他被落入大狱，幸好。

她笑着说，“那我们回去吧。”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日光淬在她的眼睛里，泛起阵阵涟漪。整个人就像走出来的画中仙，不该受尘世烦忧。

他将这一幕深深刻印在脑海里，“好。”

总有一日，他会让她的笑容背后再无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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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薇去找杨将军之前，先去寻了萧珩。

“若我助三皇子成事，三皇子可会为我将牵涉宰相府一案之人拔除。”

“赵姑娘放心，我萧珩的朝堂，不留异党。”这是将赵明薇彻底划入他的阵营。

赵明薇深深看了他一眼，“好，我信你。”

赵明薇在赌，如果杨将军会因她之言助萧珩一臂之力，未来萧珩也会因忌惮中原军践守对她的承诺。

而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真能说服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