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快要到决定他们生死的时候了，紧张和恐惧围绕了上来，镜九深吸了口气，压制着这些负面情绪。

（“今天是电影的首映礼，终于……”）

（“让我们活下去吧……我们真的在努力赎罪了，不是她让我们这么做的吗……”）

（“我们已经把抹黑姜桉的主要的人员都请来现场了，我们也会当众道歉。”）

她让我们这么做的？通过拍电影的方式赎罪是姜桉让他们这么做的？

镜九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可是按姜按的态度来看，这并不是她所认可的，她还是决心杀了他们。

或许抛开一直以来的惯性思维……镜九隐隐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但她仍需要更多的线索来确定这条生路的正确性，毕竟万一真的走错了，那就是生命的代价。

眼前一黑，镜九睁眼已经到了首映礼现场，此时电影已经播到了尾声。

刘青箐饰演的主角站在14楼的天台，眼神一片空洞，没有绝望没有痛苦，但好像又都藏在了那片死寂下面。

她只是最后抬头看了眼月亮，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令人心寒的肢体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

——是重叠起来的两声。

姜桉的尸体狠狠地砸在了首映礼的舞台上。

现场寂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后排的记者已经蜂拥般冲出了首映礼的场地，就剩下他们这群知道“实情”的人，因为这或许是个探寻更多线索的机会。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电影院里昏暗的灯光下，姜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后的电影还在播着直播里恶意的诋毁和谩骂与无人在意的被操控掩埋的真相。

“我们已经准备道歉还你一个真相了，你为什么要出来？”有人崩溃地出声。

姜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走到了第一排坐下，抬头盯着电影屏幕。

电影里里与电影外的场景构成了个诡异的画面。

她死了却并不是彻底的解脱，她的唯一亲人也接受不了随她而去，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为此伤心，她也并不是不想活着，但是她实在活不下去，她早就在这场污水里，生了病。

姜桉就一直盯着电影，直到最后一个闪回画面，女人蹦蹦跳跳迈着轻快步伐的背影。

那其实是姜桉很早之前的一小段录像，做了一些模糊化的处理，出于一些愧疚的心思，他们放了这段闪回进去作为电影的最后一幕。

大屏黑了下去，但是灯没有人打开，也没人出声。

靠着一点昏暗的灯光，镜九看见姜桉还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缓缓捂住了脸，抽泣声响起。

从抽泣到尖锐的哭嚎。

姜桉缓缓站起身，脸上已经一片血红晕开，她环视一周，最后朝着镜九走来。

镜九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姜桉，已经勉强可以做到心如止水，她安慰自己就像看了个实景vr电影。

“你都知道的，你都知道被恶意网暴的后果，也都理解，为什么还能这么做？”姜桉垂头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镜九，“高高在上地审判我，你很喜欢这种感觉？”

“你明明只是个从头到尾的‘事外人’，凭什么？”姜桉的声音很平静，与其说像是在质问，更不如说像在自言自语。

镜九很想说话，但这身体只是不受控制的发抖，嘴唇也上下打颤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们去死吧。”姜桉沉默地扫视了一圈，最后低头轻轻吐出五个字。

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们去死吧……”姜桉一字一顿地说道，抬起手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脸，但血只会越擦越脏，最后几乎满脸都是。

一时间只能听到液体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我们必须去死吗？”镜九终于可以勉强控制身体，她抬头认真地看着姜桉，轻声问道。

“是。”姜桉深深地看了镜九一眼，又扫视了所有人一圈，缓缓地走向了大屏幕。

随着“滋啦”一声，电影院整个黑了下来，响起了众人的惊呼声。

“所以，你对生路有想法了吗？”栀之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抓到了镜九的手臂，靠过去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