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加快脚步,甚至狂奔起来,可丝毫不减的距离似乎在疯狂打他的脸。
徒劳一阵,他跪倒在地,又恨又恼,是痛是哀。
“阿一......”
呼唤复又响起,月一抬头,那人竟已立于足前。
屈身蹲下,她伸手轻抚月一的脸,柔声说道:“阿一,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一阵无名之火霎时燃起,月一暴怒,对着那人大吼:“谁要你陪我?!这辈子、下辈子,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女子眸中闪过一丝悲痛,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衬得神情更为哀伤,覆于他脸上的手随之下滑。
月一怒目以对,眼中泛起血丝。
她侧过脸庞,愧于看他,起身想走,却被月一留住。
她低头看向牢牢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它在发抖。
而此时,手的主人眼中充满了怨恨,是痛、是怒、也是爱......
“哥哥~”
远处又飘来了别的声音,月一的思绪被呼喊声拽回,眼中血丝褪去不少。
“哥哥?”
——谁?!在叫谁?!
“哥哥!~”
——到底是谁?!
“哥哥!!~”
——是谁!!!
“谁??!!!”
月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头痛欲裂,顿感天旋地转,一阵耳鸣。
他缓过心神睁开眼,只见脸上仍旧覆着白绢。
——原来是梦......
轻揉额角,他舒服了许多,耳鸣也随之散去。
“哥哥这下清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那个救他出来的白衣女子。
“既然清醒了,就松开我吧~”
月一的手被托起,在空中来回摇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正死死地抓着那女子的手臂。
他松手,女子将手收回后好一番揉搓,显然是被抓疼了。
白衣女子歪着脑袋看他,问:“哥哥可是做噩梦了?”
月一不答。
女子:“方才哥哥一直挣扎,很是痛苦的样子,想必这梦并不好受~”
月一:“......”
见他不说话,女子笑了笑,起身去取挂架上的白帕,浸入盥洗盆中打湿,拧干后递到他的面前:“擦擦脸,我带哥哥出去吃东西~”
月一伸手,在眼前一通瞎晃,女子抓着他的手将白帕递到他手心,月一接过,扑在脸上胡乱开抹。
白衣女子吃惊地看着他,噗嗤一笑。
月一停下手中的动作:“你笑什么?”
女子抿了抿嘴,坐到床边,从他手中抓过白帕,然后轻轻地覆上他的脸颊,一下一下温柔擦拭。
这样的感觉,不禁让月一回想起了那个曾经在无数个赖床的早晨,坐在床边为他擦脸、叫他起床、最后由着他对她耍无赖的女人......
“好了!~”清洗完毕,女子将脸帕淘洗干净,挂回架上,再把床脚的衣衫递给月一。
月一抓起衣服将其展开,本想量一量尺寸,但双手一展,立马就确定自己真的是缩了水。
白衣女子啊了声,似是此时才反应过来这衣服他穿不了,随即扬手一指,眨眼间就教那衣服变了个样。
月一再一丈量,衣服已然合身,他沉默着将它穿上,下了床。
女子从桌上拿起一柄拂尘,牵着他的手准备带他出门,谁知却被他一把甩开。
“不许碰本座!”
女子吃了一惊——眼前这个身高及胸、瘦骨嶙峋的小家伙,怎么还耍着曾经的大魔头脾气,碰都碰不得。
“可是......”她环顾四周,略显为难,“不牵着你,我怎么带你出去?你又看不见~”
“......”好问题,把月一也给问住了。
“那......”她伸出拂尘,递到他的跟前,“你抓着这个?”
月一伸手去抓,发现竟是一撮长毛。
见他抓住了,女子便转身往外走,没成想猝不及防地被他拽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她回头,只见月一气息沉重,紧咬下唇,双肩似乎都在发抖。
“怎...怎么了?”
“这是什么?”
她低头看向月一手中抓着的物什,道:“拂尘啊~”
“这拂尘叫什么名字?!”问话的人咬牙切齿。
“这......”她歪着脑袋,甚是不解,“拂尘也得有名字吗?”
“......”
“嗯,对,好像是该有个名字!~”像是征求意见一般,她道,“要不回头我好生想想?”
“你当真不知道这拂尘叫什么?!”
女子彻底懵了。
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拂尘不仅能有名字,而且这柄拂尘的名字还特别响亮,而且他认得这柄拂尘,而且熟得单靠一摸就能辨认出来,而且......
“说话!”月一怒吼。
“我、我真的不知道它叫什么,我没骗你!”她竖起三指,“我发誓!”
女子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撒谎,月一淡定心神,好半会儿才平去怒气:“罢了......”
女子感到费解,还想一问究竟,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要不...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我饿了~”
“......”
见他没反对,她便拉着他,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