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笙安排了两间偏殿,安顿好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白祈年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觉得暖洋洋的,大脑虽然突然钝了下来,但一想到傅笙,又灵活转了起来。
傅笙做事无微不至,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许是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在他洗过澡后还特地给他送了干净的换洗衣服和一些可能用的上的药。
白祈年接了衣服和药道: “你真的太客气了,其实没必要为我做这些的。”
“不,很感谢你在黔水帮助了我师弟小满。”傅笙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但为了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他嘴角微微勾起,强扯出一抹笑。
“啊,我没帮上什么忙的……”白祈年尴尬笑了笑,这消息传的太快了。
傅笙道:“时间不早了,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送药很突然,道别也很突然。
白祈年想了想自己的处境叹了口气,被坑上贼船,怎么着也得把百鬼图碎片找全了,才不会再天天受阎玄的气。
除非找到残缺的灵识,直接投胎转世,倒也不错。
……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阎玄酝酿了一两个时辰,终于在天光乍亮之际坠入梦里。
他看着大片的西府海棠,簌簌纷飞,一个白衣少年坐在树下抖动着双肩抽抽噎噎地哭着。
他看着梦四周的模糊画面,不太明白做这个梦的意义。但好在,这次的梦终于和之前的不同了,之前的梦已经梦了几千万次……
“哭什么?”阎玄走上前问,这次他能控制自己的行动和语言,而不是个傀儡。
少年抬头看他,又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脸,愣着不语。
“哭什么?”阎玄又问,他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总觉很熟悉。
“阿玄……”少年道,擦了泪不再哭泣,“你不记得我了吗?”
阎玄对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浑身冰冷,冷到只听到这一句心脏就开始抽痛。
这一句他等了几千万年。
没等他蹲下抓住少年的肩膀,少年便起身哭着跑开。
“等等——”
阎玄看着扎进模糊背景里的人,手心空空,刚刚明明抓住了他的衣角。
这是梦,他告诉自己。
直到醒过来,微红的眼眶提醒着他,这梦很荒谬。
“阎总还没起?”领事鬼差罗吉准备好早膳等了半晌,直到正午也不见阎玄出来。
“没呢。”白祈年坐在院里喝着茶看着书道。
“那您去催催?”罗吉道。
白祈年迅速摇摇头: “我可不去,阎王的脾气你们还不清楚?”
听说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且不讲理。
罗吉可不敢,道:“正是清楚才想着让您去请。”
白祈年心想着,这是欺负到他头上来了,道:“阎总爱清净,你带这么多鬼差在这侯着,要是吵到了阎总休息,我可不敢确保他那阎王鞭会不会一气之下拿出来再见见光。”
“阎总脾气果真不好?”罗吉语气稍稍和善了些问。
“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白祈年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忍不住逗他,说着就撸起袖子给他看,“你看我这一身伤,都还没消呢。”
“别别别,太血腥看不得。”罗吉掐了掐嘴角的小八字胡,干脆也不催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道:“神荼大人说了要好生照顾阎总起居,要是知道阎总早午都没有用膳,回来肯定又要怪罪下来……”
“你们神荼大人那么看重我们阎总这是为何?”白祈年问。
“这你有所不知了,神荼大人对阎总这个师侄呵护备至,只不过二人之间关系很是微妙……总之关系很好。”
白祈年:“……”这关系很好如果还能这样定义,那他和阎玄的关系似乎也是不差的。
罗吉:“能理解吗?”
白祈年尴尬笑了笑:“我尽量理解……”
罗吉人其实不坏,以为白祈年在阎玄手里过得都是苦日子,甚至要认他做小弟。
“你要是想,我回头让神荼大人将你调风陵当鬼差,有哥罩着你。”罗吉道。
“谢谢罗哥,但不用了,阎总虽然脾气不好,但对我……”
“对你怎么?”阎玄推了门,就见二人在一起嘀咕着说着什么。
“对我却是一顶一的好!绝好!”白祈年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道,“今天天气不错……”
罗吉连忙起身,冲刚刚遣散到院外的鬼差吆喝道,“快准备好饭菜,一会儿阎总用午膳。”
阎玄抬起眼皮看着白祈年,见他心虚的模样也没有揭穿。
但一副“一会儿算账”的意味藏在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