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莘气势汹汹绕过书案走到他身前,伸出一根手指,“你——”
韩施挑眉。
“——不要太过分,我警告你。”
话音未落,他瞬间扑到他的身上,脸埋在他腰上,双手搂着他的腰,哇哇大哭,“我求求你不要拆散我和阿阮,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不能没了她,她也不能没了我,我们发誓要白头偕老相伴一生呜呜呜呜……”
韩施轻轻推了他一下,“起来。”
凌莘扭了扭身体,企图甩开他的手,继续哭道:“我和阿阮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你拆散我们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啊!老天爷都要六月飞霜啦!”
韩施喃喃,“天造地设?天作之合?那我们是什么?”
凌莘哭得稀里哗啦,没听清,问道:“什么?”
韩施似咬牙道:“调走她我自有原因,你不过是一介下人,轮不到你过问。”
凌莘泪眼朦胧抬头,眼眸中的星光似罩上薄纱,“我以为凭我们的关系,我可以插手。”
韩施失神一瞬,“嗯”了一声。
凌莘大喜,笑容绽放,如同露水打湿的花苞,一夜之间尽数开绽,“那你可不可以调她回来?”
韩施好似才回过神,定定盯着他,“不可以。”
凌莘垮下脸,“你真的不要太过分,小心我找人揍你。”
韩施:“嗯。”
凌莘索性坐起身,吸了吸鼻子,与韩施面对面谈判,“你要怎么样才肯放她回来?”
韩施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绝无可能。”
凌莘拍案,“你个单身狗不就是嫉妒我恋爱了吗,我告诉你,你没资格管我。恋爱无罪,自由万岁!”
韩施冷笑,“你是我的——府上的下人,我如何管不得你?”
凌莘振振有词,“我是你的仆人,不是你的情人,我和谁谈情说爱,谁和我如胶似漆,都不归你管。你少在这里混淆视听浑水摸鱼。”
韩施慢条斯理端起杯盏,“我是你的主子,你的一切归我所有。你与谁在一起,谁与你在一起,我都可以过问阻拦。”
凌莘怒道:“那我上茅厕你要不要管?我不洗手你要不要管?我跟人亲个嘴你都要盯着,我看你就是心怀不轨,你说,你暗恋我家小姑娘多久了,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打她主意。”
韩施仰头,杯中水一饮而尽,垂眸不语,整个人骤然沉寂下来。
凌莘顿时大惊,“不会吧,你不会真的——”
他只是随口一说,这小子不会真的对他家阿阮有那种心思吧?
韩施淡淡道:“不是。”
凌莘舒了一口,还好还好。
随后他骂道:“万恶的上级阶层。”甩袖而去,走到门口,气不过,又回头恶狠狠道:“以后你老了,休想我照顾你。”
“砰!”
门甩上。
夜深人静,晚风阵阵。
主院的灯熄了。
韩施正正闭上眼,便听窗外有人低唤,“小施……小施……”
声音如鬼魅,阴沉幽深,仿若地下传来的低语。
他睁开眼,向窗外看去。
明亮月色下,一道黑影缓慢升起,倒映在窗纸上。
韩施冷冷道:“你是谁?”
黑影长发披散,随风猎猎飞动,犹如张牙舞爪的枯枝四下蔓延,诡秘阴森至极。
黑影凄然道:“我是你爹啊,小施,那么快你就忘了我吗?你真是一个不孝子。”
韩施挑眉,他爹?
黑影接着道:“你爹我在下面很冷很穷,你快快烧点纸钱给我,我好过得舒坦一些。”
韩施嘴角逐渐上扬,兴味盎然道:“还有呢?”
黑影一愣,似乎没想到那么顺利,赶紧道:“你府上是不是有一个年轻帅气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小伙子?”
韩施利落道:“没有。”
黑影仿佛急了,“怎么会没有?他明明就在……”黑影险些脱口而出,冷不防反应过来,掩饰道:“不是,你爹的意思是,那个小伙子他爹跟我在下面很要好,他爹托我照顾一下他。听说他最近有了心仪的姑娘,是不是?你听爹的,让他们好好相处,知不知道什么叫宁拆一座庙莫拆一桩婚?”
韩施十分给面子,问道:“还有呢?”
窗下看不见的地方,黑影默默比了一个yes,满心激动几乎控制不住,想不到这么顺利,真是出人意料。
“还有就是,你平时对那小伙子不要太苛刻,他的爱慕者众多,你惹不起。”
韩施隐隐带笑的磁性声音穿过深深黑夜,来到窗外黑影耳边,“竟有此事?”
黑影煞有介事道:“当然了,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只听窗内韩施又道:“我很想你老人家,可否让我看你一眼?”
黑影身子一僵,连忙道:“我现在面目可怖,不方便让你看,下次吧,下次吧。”
窗内已是亮起烛灯。
韩施打开窗,窗外只有一道慌慌张张飞奔离去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他笑着注视着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无奈摇头,“小傻子。”
叹息随风渐远。
黑影急匆匆飞奔到院外角落,摸着胸口处因喘得太厉害而生疼的伤口,暗自庆幸,幸好跑得快。